第30章 楚藩

千裏之行始於足下!

對於朱應升來說,從長沙到京師,再從京師到小五台,足足四千余裏,若是換成京官上任或者是地方官往京中就任,恐怕至少需要半年的時間,一路上或是閑雲野鶴遊走名山大川,或是結交地方士人,把酒言歡,總之,慢慢來,不著急。

可朱應升為了能夠盡快趕到京師,一路上卻是日夜不停,先是從長沙乘船到嶽州,又從那裏坐上江中的蜈蚣船,一路疾行不過只用了半個月的功夫,就到了開封,隨後又從開封改騎馬不過幾日便到了京師,先是拜見了寧完我,再然後便來到了小五台。

這一路上可謂是風餐露宿,可謂是吃盡了苦頭,也得虧他雖是書生,但卻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畢竟,讀書人若當真是手無縛雞之力,別的不說,單就是往京師赴考,便有可能遭遇意外客死異鄉。在進京赴考的路上,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是一個人背著行李,頂多帶著個書僮,數千裏路的孤身一人走下來,這一路上且不說其它,即便是身體稍弱,都不一定能支撐的下來。

而對於兩次進京赴試,方才中進士的朱應升來說,他非但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甚至在進京赴考的路上,還曾手刃過山賊,所以,這一路上雖是艱難險阻,可他卻還是在一個月內趕到了小五台,來到了楚王的營中。

對於朱應升這位洪承疇幕僚的到來,李子淵倒是頗為好奇,而在好奇之余,同樣也有些激動,一心想要擴展實力的他,可是沒少打洪承疇那邊的算盤,甚至就在幾個月前,他還派出了心腹幕僚去長沙“拜訪故友”。

現在,洪承疇直接派人上了門,又怎能不讓他覺得意外?難道是洪承疇想要歸降自己?

這個念頭剛一浮現出來,李子淵便立即打定主意,要先晾一晾這個朱應升,至於為何,因為洪承疇的身份太敏感,他是既想吃到羊肉,又不想沾一身騷。

也正因如此,打從朱應升來到小五台的兵營裏頭,這一呆就是小十天,卻連楚王的面也沒見著,雖說沒見著面,可並不妨礙他在這兵營裏頭逛達。

在這兵營裏頭,他倒也是見到了不少新鮮玩意。比如什麽江北的九斤野戰炮,那炮挽上炮車,再挽上六匹馬,然後便能夠隨軍行進,別說是步兵,即便是騎兵也能趕得上。

“行軍打仗的時候,調上百門野戰炮,隔著百丈,用霰彈一轟,上萬個鉛子打出去,就是大羅漢仙也給轟沒了,更何況是清軍,打從北伐,就沒見著能擋上幾輪炮擊而不潰敗的清虜!”

炮兵們信誓旦旦的言語,雖說有些誇張,可聽在朱應升的耳中,只讓他一陣頭皮發麻,雖說不掌兵事,可他也能想象得到,上萬上鉛子轟出去的模樣,那般轟過去,任他什麽陣法,也都得給轟沒了。

膽戰心驚之余,朱應升再瞧著那些於場中操練,擺弄著軍陣的楚軍,看著他們隨著號令、鼓點或是成陣,或是成線,或是移動,或是後退的模樣,心底對楚軍的評價又高上幾分。

“看來,這楚軍北伐能有今日之功,倒也絕非偶然!”

而且感嘆之余,朱應升自然又想到了忠義軍,盡管對忠義軍只是曾聞其名,但在途經江北的時候,倒也遠遠的看到過忠義軍。

“都說楚軍出於忠義軍,楚軍已是如此,那忠義軍又是什麽模樣?”

心裏這般揣測著的時候,朱應升暗自已經在心裏有了些許主意,朝著中軍看去的時候,他的眉頭一挑,對於楚王至今仍然不接見他,他倒也不急,他有耐心等著,問題是這位楚王有耐心等下去嗎?

一開始的時候,李子淵確實有耐心等下去,就像熬鷹一樣,比的就是耐心,他相信相比於洪承疇,他有更多的時間和耐心,只是,突如其來的消息,卻讓他猶豫了起來。

“哪……”

指著面前文書,李子淵的神情顯得有些異樣。

“這是剛收到的消息。”

許雲程展開文書,看清楚上面的內容後,也不由一愣,片刻後才擡頭看著楚王道。

“閩、閩王死了!”

李子淵點點頭。

“消息可靠嗎?”

答案是肯定的,這種消息,誰敢傳假的出來?

“天要變了!”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許雲程搖頭輕嘆道。

“閩王在時,閩王是大明擎柱,閩王不在……這天會怎麽變,實難預料啊!”

他的這個感嘆,或許是對鄭成功最好的評價,閩王在,大明就不會出現變故,閩王不在,這變數……

默默的點點頭,李子淵並沒有說話。

“天下四藩,楚、閩、淮、晉,至於南昌蒼水雖心在朝廷,但力卻不足,只能為淮藩張目,過去,閩王在世,有閩王在,縱是淮王有所異動,亦不敢妄動,如此,方才有天下四藩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