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斷頭飯

劉沂蒙驚恐萬分的時候,劉昆侖正在監獄裏苦苦煎熬,和以往被拘禁不同,這次的時間感覺過的特別慢,簡直是一秒一秒的數著過,他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度日如年。

終於,謝律師再次出現,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引渡被駁回,第一次開庭在即。

“你做個思想準備吧,可能要判死緩,咱們再上訴,二審改成無期,然後過幾年操作減刑,只能這樣了。”謝天機說,他帶來一套衣服,白襯衣西褲皮鞋,預備劉昆侖上庭時穿著。

劉昆侖倒是很光棍:“橫豎就一條命,是生是死來個痛快的,再這樣等下去我要瘋了。”

謝天機看了他一會,沒說什麽,起身走了。

劉昆侖期盼的庭審終於開始了,他也不是第一次上庭了,規矩都懂,坐在被告席上等候判決,他也知道這種案子上面都已經定好了口徑,庭審只是走個過場罷了,什麽空辯雙方的言辭交鋒,那都是假的。

這次庭審不對外公開,列席的只有部分親友和媒體記者,旁聽席上稀稀拉拉十幾個人,劉昆侖特地回頭看了看,沒有自己認識的。

審理開始進行,檢方以故意殺人罪、侮辱屍體罪起訴被告人王海昆,辯方律師進行了辯護,謝天機的策略是承認綁架不承認殺人,外籍人士克裏斯.李的死亡是其他原因造成,他認為委托人最多算是過失殺人。

控辯雙方進行了唇槍舌劍的辯論,一上午下來不分勝負,中午休庭,下午繼續。

下午庭審開始時,王化雲出現了,他是被人用輪椅推到現場的,白發蒼蒼,憔悴不堪,劉昆侖回頭看到了父親,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這個案件本應該非常復雜,因為克裏斯的屍體被處理的非常幹凈,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是警方把祭壇掘地三尺,從泥土裏找到克裏斯的DNA,又循著線索找到廢品處理廠,在破碎機的邊緣找到了相同的DNA,雖然沒能一路追尋到砌女廁所墻壁的那些磚塊,但已經夠給劉昆侖定罪的了。

下午六點半,經合議庭合議,審理結果出來了,宣判的時候,全場鴉雀無聲,審判長宣讀了判決書,劉昆侖略過前面冗長的段落,只聽最後的結果。

結果是,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旁聽席上,幾個外籍人士開始擁抱哭泣,慶祝劉昆侖被處以極刑。

王化雲遠遠看了一眼兒子,讓從人推自己離開。

謝天機和助手低聲交談了幾句,代表委托人當庭表示上訴。

審判長問被告人有什麽話要說時,劉昆侖竟然沒有反應過來,關於死亡,他想過很多,如果不是命運之神眷顧,在04年春節晚上自己就死在制毒分子槍下了,中槍不死,割喉不死,墜機不死,滅人家滿門不死,高位截癱迷失在高原無人區也不死,一而再,再而三的從死神手中把命搶回來,也是沒誰了,但好運是有數的,他已經用盡了。

死刑,如期而至,劉昆侖覺得意外,又在情理之中,這麽狂的自己,天不來收拾都說不過去。

“被告人,你聽清楚了麽?”審判長再次發文,威嚴的法袍,莊重的國徽,讓劉昆侖把思緒拉回到法庭現場,他回答:“我沒什麽說的,如果非要說,我不後悔。”

旁聽席上一陣小小的嘩然。

審判長宣布庭審結束。

劉昆侖被法警發走,繼續回看守所等待上訴結果。

……

劉沂蒙又給蘇晴打了電話,詢問弟弟的下落,蘇晴也是心神不寧,惴惴不安,但依然告訴大姑姐,沒事,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

這個答案顯然不能讓劉沂蒙滿意, 她決定和春韭一起再次赴京,就算不能探視,也要和律師好好談談,心裏才踏實。

進京的列車上,兩個女人各懷心事,又不能彼此明講,劉沂蒙沒辦法告訴春韭,弟弟可能只是個會走路的備件庫,春韭也沒法告訴劉沂蒙,自己懷了劉昆侖的孩子,兩人只可以有一個共同話題,就是怎樣才能見到親人一面。

抵達北京後,她們只見到了蘇晴,蘇晴現在儼然以劉昆侖的未婚妻自居,妮妮更是爸爸長爸爸短的說個不停,春韭心裏不是滋味,變得更加沉默了。

蘇晴好歹還能和王家說上話,但也見不到王化雲本人,她只能通過王府辦公廳聯系然後等通知,見律師這個要求沒法滿足,因為謝天機律師已經遠赴加拿大,與加國律師一道打這個跨國官司,於是劉沂蒙提出看卷宗,這個要求得以滿足,等了兩天後,她們見到了所有指控劉昆侖的案件卷宗,堆起來有一張桌子那麽高,光是證物的檢驗報告就有幾千頁,充斥著晦澀難懂的法律術語和外文,這是菲律賓和加拿大官方提供的相關證據復印件。

女人們對於法律僅限於脫盲的層面,這麽多的卷宗就算是真正的律師,也要看幾個月才能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