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第2/2頁)

蘇毓:“……”

“我不會永遠是個寒門書生,”蘇恒的話像一根刺紮在了徐宴的心中,不管過去了多久,徐宴都無法忘記他所說的每一個字。他一雙眼睛黑沉沉的,卷著濃濃的欲望。徐宴的氣息噴在蘇毓的頭上,卻清冽幹凈得不像個男子,“你不必艷羨蘇家的富貴。這些東西,以後我也能夠給你。”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居然刺激到徐宴藏得那麽深的神經?蘇毓很好奇:“嗯,但我還是得上京。”

徐宴一僵,低頭看向蘇毓。

蘇毓眨了眨眼睛,十分無辜:“權勢和富貴這等東西以後再說,蘇家長輩等不及了。病情惡化,怕是熬不過一個年頭。趕在她臨去之前,這一份孝心必須得盡。”

至少為了原本的毓丫,這是她的血親。能等的時候自然等,此時等不及,再難她也必然要去盡的。

“十多年沒找過你,臨死之前才想起你,這到底有多少情分在裏面你不明白?”

自然是明白。如果這是蘇毓自己的親人,她肯定不去。毓丫堅持了那麽多年不肯告知徐家姓名,定然是盼著回去。她對親人的孺慕之情,蘇毓裝不出來。但毓丫祖母死前盡孝這件事,蘇毓卻是可以做到的:“明年最晚四五月份就該動身入京趕考。如今已經快九月,這之間不過半年……”

徐宴忍不住將臉又埋進了蘇毓的頸側。他能下得去手處理許多事,就是不擅長處理與蘇毓有關的事。出手阻止,不好,不出手阻止,他又實在心中難安。

埋了許久,他才用輕到聽不見的聲音說了一句:“毓娘,別討厭我。”

蘇毓被他這一句給說軟了心腸。

垂在身旁的手終於還是擡起來,環住了徐宴的腰。這男人的腰也不知怎麽回事,細得出奇。不過摸起來硬邦邦的,蘇毓緩緩環住:“我在京城等你來。”

徐宴微微擡起頭,突然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地吸吮了一下。

蘇毓脖子一痛,等徐宴這廝松嘴,脖頸那一塊肌膚都鮮紅的像血……

與此同時,梨花巷子,婉儀看著眼前一身華服的男人窘迫得想要鉆到地縫裏。小孩兒人還在屋裏睡著,她彼時正穿著臟兮兮的舊衣裳蹲在院子裏給花除草。此時只覺得自己這一身臟衣服快要將她的自尊給碾碎,她一動不敢動,頭低低地垂著,都快要嚇死了。

蘇恒負手立在三步遠外,蹙眉看著這婦人,十分的疑惑:“小嬸子,毓娘這是不在麽?”

小嬸子三個字砸下來,婉儀差點站不穩栽下去。雖說自從嫁給嚴鄴,偶爾都會被不知情的人喚作小嫂子小嬸子,可這話從蘇恒的口中聽到,總叫婉儀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她僵硬地站著,沒辦法擡頭,脖子就那麽耷拉著垂著:“辰時便出門了。”

“你可知曉她去了哪兒?”蘇恒在蘇家院子前等了許久了,還不見人回來,“何時回來?”

“不,不知曉。”婉儀別的臉都通紅了,聲音細得仿佛蚊子叫。

蘇恒上下打量了下婉儀,並不認得她。若非實在等太久,蘇恒不會來隔壁問。這會兒他雖然感覺到婉儀有些過分緊張,整個人繃成一條線。但蘇恒確認自己不認得這個小婦人,便將此歸類為平民沒見過貴人太拘謹。問不出來,於是也不多問,謝過婉儀便帶著人離開了。

他的背影一走遠,婉儀才仿佛是終於活過來,慢吞吞地將腦袋擡起來。

她盯著蘇恒高大健壯的背影,憶起曾在閨中時姐姐告知她的話,只覺得諷刺得厲害。這就是姐姐口中的膀大腰圓,虎背熊腰的蘇大公子?瞪個眼就能嚇到丫鬟的魂?婉儀咬了咬下唇,莫名有一種悶悶的氣堵在了胸口,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手裏的鏟子往地上一丟,她摘了兩個袖套走到葡萄架下坐著。院子裏涼風習習,吹在身上帶了一絲涼意。婉儀神情茫然地盯著腳下的一株野草發呆,不是後悔,就是覺得諷刺。選擇是自己做的,事情也是自己做的,怪不到別人。

嚴郎很好,只是,姐姐的心太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