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白皇後要處理, 武德帝被晉淩雲掉幾滴眼淚便一意孤行不讓白皇後處置。盛成玨一條命這麽大的事都想著瞞下來,白皇後被這父女倆的決定,氣得一病不起了。

其實,白皇後的身子骨便算不得硬朗。早年生產時遭了大罪, 後面身子骨便虛乏得厲害。這段時日在金陵身心舒暢, 好難得才養得有些起色。結果長公主一封信去到金陵, 皇後當場沒眼發黑。

這一路從金陵日夜兼程, 她是胸口堵著一口氣長途跋涉地趕回京的。剛回京就命人把晉淩雲叫來,就是想妥善地處理這件事。南陽王不是一般人, 手握重兵,遠離京城。若是當真激怒了他, 憑武德帝這治國之道,反了都不意外。這麽大一樁事兒, 武德帝這麽不分青紅皂白地攪合, 白皇後直接被這父女倆氣昏過去。

皇後剛歸宮, 各宮的人都在盯著。眼看著太醫火急火燎地湧入未央宮, 誰還不曉得皇後重病?雖不清楚裏頭發生了何事, 但國母重病是事實。事情一出,宮內宮外自然是鬧得滿城風雨。

自古以來,後宮就是名利場。後宮各大宮妃, 除了極個別出身不顯, 大多出自京中的權貴之家。白皇後這個國母之位,盯著的人從來就不在少數。

此時國母突然之間一病不起,一石激起千層浪。尤其是蘇家, 自然是竊喜不已。蘇貴妃與旁人不同,她膝下有兩個皇子,其中三皇子頗得盛寵。若非白皇後與皇帝年少夫妻, 這後位按理說應當是她的。明爭暗鬥了幾十年,終於等來了白皇後要死,她如何不高興?

各方勢力動作起來,蘇家自然不遑多讓。不過這京城的動靜,一時半會兒還傳不到金陵來。蘇恒尚且不知京中之事,滿心操心著蘇毓認親之事。

先不說冒認的芳娘當初歸家經過幾番波折,前頭有了一個冒認的,多多少少給後面蘇毓認祖歸宗造成了麻煩。這裏頭有許多事兒要安排,並非蘇恒一句話,他說是就是。

蘇恒的意思是宜早不宜遲,他這次來之前,家中祖母的病情又嚴重了些。怕長輩受刺激,這邊的事情他都沒敢多說。只是在最終確認了蘇毓的身份,才去了一封信回京。但蘇毓如今肚子確實經不起奔波。左右為難的,百行孝為先,還是得顧著長輩。

蘇恒無奈:“毓娘,等胎位坐穩了,你便隨我一道上京吧。”

長輩實在等不及,總不能臨死前連親生的孫女一面都見不著。這叫人如何忍心?

就蘇毓個人而言,她實在不想摻和蘇家的那一攤爛攤子。但她占了毓丫的身體,若當真是毓丫的親人,臨行之前想見親人一面,這個責任她是務必得承擔的。不過既然已經成婚,許多事情就不能她一人決定。是不是該提前如今,這件事還是得跟徐宴商議好。

“大哥給我些時日考慮,”蘇毓肚子已經三個月,胎位坐穩了,“等我考慮妥當,再給你答復。”

蘇恒自然知曉這事兒不是他一句話就能定的。蘇毓嫁到徐家,就是徐家人。形式做派得考慮徐宴,此時便只能這般應下:“我給你十日,十日後你給我答復。”

送走了蘇恒,蘇毓便乘車去了豫南書院。

自徐宴決定下場,他讀起書來便更加廢寢忘食。與往日從容不迫的態度天差地別。往日徐宴雖然也刻苦,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按理說,徐宴這性子和學識,不該如此焦慮。但他不知是跟誰較了勁似的,這段時日頗為昏天暗地,就差頭懸梁錐刺股。

蘇毓從旁看著覺得獵奇,問他,他也只是幽幽地笑:“總不能叫毓娘往後嫌棄我不是?”

蘇毓:“……”她何時嫌棄過他了?

話雖如此,徐宴將大把的精力投入到學業之中。夫妻倆成婚以後,反倒見面的機會變少了。徐宴不大歸家,乘風也被送去白家,蘇毓反倒覺得徐家的小院兒冷清了起來。

自打蘇毓與蘇恒的兄妹名分定下來,白家跟徐家來往就越發密切。白林氏總是邀蘇毓去白家用飯,偶爾也會小住。日子久了,白老爺子對乘風這個嘴甜的小徒孫那是疼到骨子裏。不必徐宴去提,他便以徐宴蘇毓小夫妻倆沒有心力教導孩子,要求親自教導乘風。

事實上,原本蘇毓的打算就是將乘風送去白家族學,老爺子這麽一要求,簡直是求之不得。

白家乃金陵幾百年的書香門第,詩書傳家。白家的子嗣除非當真是那等爛泥扶不上墻的,沒辦法開竅。凡只要是個肯下功夫的,肯受教的,基本長大了都小有才華。似乘風這樣打小就碰到名師教導,說句實話,可比他爹要幸運得多。

不過老爺子決定親自教導,小乘風的課業就繁重多了。

白家教導孩子十分嚴厲,且要從人的各個方面系統得教導。不僅僅只是讀書,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一樣不能少。往日小屁孩兒還能墜在蘇毓屁股後面要零嘴兒吃,如今天擦黑蔫巴巴地被送回家,倒在床榻上便起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