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海棠依舊

雨嘩嘩地下,淚盡情的流,白茫茫的雨霧世界似乎只有兩個人存在,直到梅姐匆匆打著傘過來打斷他們。

“快進屋,小心別感冒了。”梅姐撐著傘替他們遮雨,半邊身子淋濕。

劉漢東這才拉著浣溪匆匆進了洗頭房,姐妹們送上幹毛巾,兩人擦頭擦臉,浣溪回屋換衣服,梅姐把外面的小傘撿回來,嘮叨道:“大東,妮兒等你十天了,不吃不喝就守著門坐著,都快變望夫崖了。”

“她家裏怎麽了,我看已經搬走了,她父母呢?”劉漢東問道。

“不知道,你問她吧。”梅姐接了劉漢東手上的毛巾,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

浣溪換了一件寬松的T恤出來了,下面是兩條光腿趿拉著水晶拖鞋,頭發還是濕漉漉的,真有梨花帶雨之感。

劉漢東沒心思欣賞,他很關心藍老師的下落:“浣溪,你家那房子怎麽沒人了?”

浣溪說:“那本來就不是我家,居委會讓人在街上拉了橫幅,說我們家是賣國賊,讓我們滾出去,我們就搬回藍田村了,暫住在原來村小學裏。”

“賣國賊?你們家怎麽能和賣國賊扯上關系?”劉漢東更納悶了。

浣溪平靜無比道:“出事那天,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以為你死了,正好香港科技大那邊的老師打電話過來問我一些其他的事情,我就把這件事告訴他們了,結果沒過兩天,來了幾個香港記者,偷偷摸進我家采訪,我把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說了,就這樣,我們一家成了賣國賊,整條街上所有的人看見我們就罵,吐口水,沒法住下去,就只好搬回鄉下,我的手機放在家裏好端端的就丟了,我懷疑也是被居委會幹部拿去的。”

劉漢東明白了:“香港媒體進行了報道,地方政府覺得在國際上丟了臉,就把氣撒在你們身上了。”

浣溪淒然一笑:“我們一家三口,有什麽本事賣國,有什麽資格賣國,他們打條橫幅,報紙上網絡上連篇累牘,口誅筆伐,恨不得把我們逼死,我們偏偏不死,還有好好活著,活給他們看。”

劉漢東問:“現在網上輿論什麽風向?”

浣溪搖頭:“不想看,更不想說,我們家按照上面指示,該配合的都配合了,我已經拿到了港澳通行證,辦完該辦的事兒就該去香港了,才不管他們說什麽。”

劉漢東點點頭:“行,走的時候我送你。”說完起身要走。

“大東,再坐會,你妹子可想你了,不多聊會。”梅姐勸道。

“我換件衣服,馬上下來。”劉漢東指了指身上濕透的褲子。

“行,麻溜的,等你吃飯。”梅姐道。

劉漢東借了把傘,跑回108號,牌局改在屋裏進行了,包玉梅從窗戶裏探頭看了一眼:“大東有日子沒回來了,幹公安的就是忙啊。”

“是啊,出差了。”劉漢東收起傘匆匆上樓,路過二樓的時候看到朱小強正在屋裏上網,便走過去一拍他肩膀:“借電腦用用。”

朱小強還欠劉漢東四百塊錢沒還,自然趕緊站起來讓位。

劉漢東上微博,搜尋最近的熱點問題,果然發現藍案輿論有了新的導向,有人證實,死者的姐姐根本不是什麽高中生,而是近江城鄉結合部的一名洗頭妹,專業稱呼應該是失足婦女,並且提出質疑,整個事件的真實性,洗頭妹怎麽可能成為高考狀元,存不存在高考題目泄露的問題,背後有誰在操控,在布局,在炒作?

浣沙的死因,也有了新的發現,據分析該生一貫心理陰暗,其姐當上所謂的高考狀元後,在學校飛揚跋扈,欺辱同學,還買了昂貴的蘋果手機,甚至吸毒,最終走上自我滅亡的道路,其家人利用死亡炒作,勒索巨款,騙取同情,其實滿嘴都是謊言,當他們貪婪胃口得不到滿足的時候,竟然找來香港記者進一步歪曲事實,抹黑國家。

這樣的帖子後面,往往有大量跟帖附和,還有人指出,整個事件透著蹊蹺,肯定有境外反華勢力的黑手在操控,建議當地公安機關把藍家人關起來好好審問。

也有理性的學者引經據典指出,浣沙的死,責任在於父母教育的缺失與監管不力,值得深刻反思,不能遇到事情就訛詐政府,挑起仇富情緒,同時抨擊了網絡暴力,提議保護高傲等未成年人的權益,必要的時候建議平川斷網。

當然這種聲音不是主流,也有很多人為浣溪說話,諸如白娜等人,正反雙方互相攻擊,你罵我公知,我罵你五毛,唇槍舌劍,汙言穢語,亂哄哄各取所需,可憐浣沙已經不在人世了,還被這幫人狠狠消費了一把。

劉漢東火冒三丈,從朱小強煙盒裏摸了一支金淮江點上,“小強,你怎麽看這個案子?”

朱小強支支吾吾說自己最近忙著寫書,沒關注社會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