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光棍 第十六節 放鴿子(第3/4頁)

手表掉在了地上,表蒙子摔掉了,陳白鴿跪坐在床上小聲抽泣,不說話。這次,東霸天沒能哄好陳白鴿。

陳瑋峰也沒說話,他在看東霸天,這莽漢就聽東霸天的,他相信東霸天能給他妹妹報仇。這信任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這是多少年來累積的。跟著東霸天這麽多年,沒少為東霸天做事,但東霸天也確實沒讓他吃過虧。

“血債,要用血來償。”東霸天說得輕輕松松。

要是不熟悉東霸天的人,聽到他這句話肯定沒有任何感覺,甚至以為東霸天在敷衍陳家哥倆。

但是,只要是熟悉東霸天的人,都會知道東霸天剛才那七個字的份量,聽到那七個字都會毛骨悚然。因為,東霸天上次說出這七個字的時候,是他弟弟被房二拍成了腦震蕩的時候。如果不是房二和李燦然命大,那天晚上,或許兩條命就沒了。

東霸天一招手,一屋子的兄弟全跟著出去了。“你留下,陪你妹妹。”東霸天偏偏留下了最不願意留下陳瑋峰。

黃昏,距離市區六十公裏的一個汽車、電都不通的村子西頭的一個小學的院裏,出現了一群“城市人”,人不多,十幾個。寒風嗖嗖的,針似的刺到每個人都臉上,圍脖上都是冰茬。這十幾個人圍著一個帽子、圍巾、圍脖都沒戴的人,耐心的聽他說話。

這個人當然就是東霸天。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東霸天繼續念叨著毛主席語錄。

“什麽意思啊?”別人可不像東霸天那樣有文化。

“綁了他們家幾個娘們兒回去,該怎麽著怎麽著。別跟整個村子的人開戰,真搞大了,民兵出來拿槍給咱們都突突了。”東霸天就是腦子清楚。

“不揍他們啊?”胡司令納悶。

東霸天悠悠的嘆了口氣:“揍?揍能讓男人痛苦嗎?”

“那怎麽才能?”“你就聽我的吧。”東霸天有點不耐煩了。

“那他們家裏有男人呢?”

“一起綁來。胡司令,去吧!記著,偷摸的,別驚動太多人。”

“好!”

在胡司令面前,東霸天就是個元帥。一聲令下,胡司令帶著人顛顛的就去了。

寒風中的東霸天看著胡司令等人的背影,詩興大發:“六月天兵征腐惡,萬丈長纓要把鯤鵬縛。”

東霸天朗誦玩又覺得不太對,現在天這麽冷,似乎“六月天兵”不是很應景。不過還好,他把毛主席詩詞倒背如流,又來了句:“今日長纓在手,何時縛住蒼龍?!”這下應景了。

朗誦完,東霸天不再說話了,綽著手在小學的院裏溜達。他恨一個人,他讓這個人冷。但他也總是想讓自己冷,看來,他恨自己。一張俊臉凍得通紅,哈氣唿到衣服領子上全是冰茬子,可偏偏他穿的最少。要是再穿得少點兒,估計離凍死不遠了。

天越來越黑,風越來越大,派出去的兄弟們卻遲遲不回。孤零零的溜達在小學的院裏的東霸天卻一點兒都急。他對胡司令有信心,因為綁人這活兒永遠是胡司令最熟悉,沒失過手。

踱著小方步的東霸天還掏出了收音機,這收音機是他媽媽平反以後給他買的,也是他的最愛,走到哪兒帶到哪兒。別看他一出手就把手表給了陳白鴿,可他這收音機是說什麽都不送人的,這是他命根子。最近他愛聽這個《隋唐演義》,他就是張浩然口中所說的成天沒正事兒的人。

正當東霸天津津有味的聽著評書時,胡司令和十多個兄弟推著一老一少兩個女人跌跌撞撞的沖進來校門。

“何事驚慌?”東霸天停住腳步問。他聽評書剛聽到了這麽一句。

“追上來了,他們追上來了。”胡司令神情很是狼狽。

“不必驚慌,把斧子架她倆脖子上。”東霸天不急不忙摁掉了小收音機,站在了胡司令等人的前面。

看到了東霸天,胡司令果然不太慌了,用現在的廣告詞說就是:心裏那個踏實。東霸天這人確實讓人覺得心裏踏實。

果然是追上來了,幾個村民拿著鎬把和鐮刀,已經沖到了小學門口,但是人不是很多。由於沒電,那時候農民休息得都早,都是天黑就躺下,雖然才6、7點鐘,但這個時候多數人都進被窩了。所以,也就是追來了這麽有數的幾個。

“把我姐放了!”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拎著鎬把喊。

“放人?呵呵,那是不可能的。”站在最前面的東霸天神定氣閑,手裏還提溜著小收音機。

這幾個村民看到東霸天如此淡然,也是一愣:這東霸天怎麽看都不像是劫匪,倒像是個書生。

“你們要幹啥?”領頭的小夥子問。

“幹啥?!你們不知道你們幹啥了嗎?”

“操,不就是玩了個女騙子嗎?咋了!”

“那是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