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生活大爆炸(第4/5頁)

第一反應是伸手拿手機開機,片刻後顯示一條未讀短信,發信人是王欥欥。

我有必要和你談談,要我去雜志社找你麽?

而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短信回復。我查看了兩遍,真沒有。

不知道睡沒睡,也感覺不出困不困,整個就是一“麻木不人”的狀態,口幹舌燥地四下找水,床頭櫃上還有剩的半杯啤酒,拿起來聞了下,感覺猛一陣惡心。

拿著杯子開門,在客廳遇到譚墩,頭發呈雞窩狀,彼此無神地對視了一眼,雙方的黑眼圈程度旗鼓相當,整個就是一對兒團團圓圓,不一樣的是,人家是美不勝收到睡不著,我呢?

倒了杯子剩的啤酒,接了幾杯冷水灌下肚,在刷牙時又全都摳嗓子眼嘔出去了——空胃熬夜喝啤酒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請廣大青少年不要輕易嘗試。

在盥洗池接了滿滿一池子冷水,把臉一猛子紮進去,屏著氣長時間不出來。我得讓冷水把我刺激得精神煥發了,起碼是表象上煥發。

我是最不願意以垂頭喪氣的精神面貌示人的。垂頭喪氣有什麽用呢?給誰看呢?父母看見會心疼一下,繼而埋怨你不爭氣,女人看見會覺得你這男的靠不住扛不起事兒,朋友看見口頭安撫一下根本不會陪你感同身受,外人見了只會看笑話然後拿你當標尺產生一種自我優越感……所以說,掛著一臉垂頭喪氣的情緒是最操蛋的事。

實際上我這心裏是垂頭喪氣來著,我算發現了,這生活裏,幸福的事都是獨立成章,倒黴的事都是連鎖反應。

以前遇到接二連三的黴事,我還用天將降大任啥的安撫自己,但實際上隨著年齡增長閱歷增加,發現如我一樣,大多數的人生都是這樣的:天將降大任於你這廝,必先所謂苦你心智勞你筋骨,這這那那的SM你的肉體與心靈,然後到你死大任也不降下來,你一死,老天就拿著這當幌子繼續去SM別人玩。

浸在冷水裏時我默默地琢磨,這人在生活裏,要是能跟網上群聊似的說潛就潛了,該多好啊。

猛地感覺有人揪我衣服後領,直接把我從水裏拎起來,譚墩把毛巾捂在我臉上:“幹嗎呢你,裝王八啊?起開起開!”

我擦臉,看著他動作飛快地刷牙洗臉,哼著小曲,然後又推開我撲進房間找衣服換上,邊換邊催我:“麻利兒的!上班不了你?”

在家附近譚墩還豪邁地請了我倆包子一碗餛飩,然後雙雙撲向地鐵站。一路上直到他下地鐵,一共也就跟我說了三句話,其余時間一直沉浸在短信調情中,無論人多到什麽程度,把他擠到什麽形狀,他都能采取一個個難度系數頗大的姿勢堅持不懈地騰出手發短信,邊發邊無聲淫笑。

然後我就一路看著他充滿幸福的笑容,不斷祈禱他被偷錢包。

這一路我還忍不住一遍遍翻看手機短信,總覺著好像有短信來了我沒注意到,甚至有點像碰運氣的感覺,說不定哪一次按鍵打開就有陳吉吉的短信進來了呢——都有點強迫症了。

到了辦公室,早來的幾個同事咋咋呼呼地圍上來跟我神秘兮兮八卦各路小道消息。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褲襠,大家夥都這麽傳,看來雜志社改朝換代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但我這心裏是實在裝不下別的刺激了,只好哼哼哈哈地跟著應付,故作一臉驚訝地捧他們的哏:啊?噢。嚯!

本來就是半月刊,閑著時候比忙時候多,平時就逮什麽聊什麽地胡侃,這下有了點關乎切身利益的消息,這一天可就沒消停了,耳朵邊一直嗡嗡嗡,搞得我實在不堪眾嘴,端了茶杯躲小會議室抽煙去了。

在小會議室翻看報紙到有點昏昏欲睡,接了一電話,一聽那邊的聲音,我頓時就覺得腦袋挨了一榔頭。所謂仇人相聽,分外耳鳴,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那位蔡大小姐。

“賴大編輯,請問貴刊本期有致我的道歉信麽?”語調雖然平緩,但掩飾不住那絲戲謔。

我這敗軍之將,何足言勇。甕著聲回話說有。

“呵呵,真的刊了?你不是說不道歉的麽?”電話那邊得意非常,“賴編輯,看來你也是個知錯必改的好同志,我看好你喲。”

我一下就炸了,大丈夫……不可殺更不可辱!當即咆哮:“你他媽有完沒完?!”

那邊愣了一下,馬上恢復常態:“哈,怎麽了?心情不好啊?怎麽爆粗口了?對待女性還是要紳士一點麽。”

“對待淑女我肯定紳士,對待毒婦我就是戰士!”我一拍桌子,茶杯差點翻了,“明白地告訴你,歉我道了,就在月底這期上,咱倆的恩怨就算結束,以後井水不犯河水,OK?”

掛斷電話,呼呼喘氣,拿杯猛灌了幾口,急了,灌了一嘴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