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生活大爆炸(第2/5頁)

 

回家的時候天真是黑得徹底了,全身腦袋疼滿肚子胃疼,晚飯都沒吃,熱了杯奶喝了完事。精神與身體雙重難受,對一切索然無味,早早上床。聽著音樂,忽忽悠悠地竟然睡了過去。

……嚴格地說,接吻是一件莊嚴神聖的事情。蜻蜓點水,循序漸進,淺嘗輒止,由淺入深,小試舌刀,大動幹戈……是有一個規則程序的。此刻與我上演吻戲的這位佳人兒,就很是諳熟此道,吻得很有章法和邏輯性……

猛然驚醒!

如此多心事多煩惱的情況下,我竟然這麽輕易地睡著了?更讓我驚異的是,我竟然做了一個無比似曾相識的夢——沒任何鋪墊和情節推進,剛一開始夢就是在和一個紅粉佳人接吻。兩個夢的相似程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五點八,布景、鏡頭、剪輯,連配樂都是一樣的!

而這次稍有不同的是,我看清了女主角的臉。

你是不是覺得我會說夢中的女主角就是陳吉吉?切,我會那麽俗套麽?……好吧,這次你猜對了。真的是她,我發誓。

這個夢讓我惶恐不已,現實中把人都得罪了,怎麽做夢還把人給侵犯了?

坐床上怔了一會兒,恢復正常才發現天亮了,拿手機看時間,還在安全期不至於遲到。

手機裏有個未接,是大器打來的,我打回去的時候這貨還沒起床,大概問我今天要不要搬,我說不急。他又問今天有沒有時間陪他去見個人,我說上班。他說那行,再聯系,估計有好事。我追問,他嘿嘿笑著掛了電話。

整個通話過程七八分鐘,我強忍幾次沒有問大器關於陳吉吉的事,但看他這情緒,陳吉吉應該沒有把我半夜醉酒電話騷擾的事打小報告,那現在我只需擔心一個問題:陳吉吉到底氣到什麽程度?余怒未消,還是恩斷義絕?這也直接影響到我猶豫要不要搬去大器家的事。真要是陳吉吉就此厭惡我,那我住過去了不是添堵麽?

心事重重的好處就在於,擠地鐵轉公交不再覺得漫長煩躁,都到了雜志社大門還在恍惚呢。

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洞房巧遇大姨媽—進辦公室開電腦,煙還沒點著呢,有同事傳旨,天真姐姐要找我談話。

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樣,反正我從小到大,最煩也最怕的就是所謂談話,自打認字起就和品學兼優不沾邊,所以茲要是談話就沒好事,果然,一進辦公室迎面就是天真姐姐那張月經不調的臉。直接就敲著桌子假裝跟我語重心長,說那個作者又來電話只要求我署名道歉,並以主編的名義責令我必須去做;又哄傻子似的開導我,說在邊欄一角道歉不算丟人,還顯出我們雜志的誠信與姿態,所謂臊了你一個,光榮雜志社,很值得!

規矩地點點頭,跟天真姐姐說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去寫,寫完就拿給美編加版裏。聽見天真姐姐鼻子哼了一聲,於是打了招呼,退出了主任辦公室。

真的,我很坦然,我不鄙視自己。今朝居人籬下,小不忍則亂飯碗,又道是未曾清貧難成人,不經打擊老天真。自古英雄出煉獄,從來富貴入凡塵……回辦公室馬上開文档向那個蔡大小姐致歉,不足百字,言簡意賅,大概意思就是我對不起你全家,你要原諒我的話我感謝你八輩祖宗……整理完畢把道歉信和下半月的欄目稿子歸档,直接傳給美編。其實我不是多怕丟人,這麽小銷量的破雜志,丟人還能丟哪兒去?我就是痛恨被壓抑被欺辱,尤其還是個女作者!——估計是王欥欥給我留下的後遺症吧,遇到那種話裏話外不拿你當回事兒的女的我就牙根癢癢。

跟美編商量了一下版式,其實就是走個過場,無非是從網上抓幾張美女圖片往版面左右一擺一放。閑扯的時候美編說他這幾天聽聞我們社要賣了,據說要整體轉讓給某某傳媒集團。

如果傳聞不假的話,這樣的新聞的確讓人有喜有悲,喜的是換批領頭的,也許雜志會改個風格啥的,能讓年輕人發揮想法展些拳腳,我們辦公室這幾個看似意志消沉混吃等死的,其實誰心裏還沒個夢想的舞台啊。

悲的是,真要改朝換代,人家未必留我們啊。也許前朝大臣元老殘黨余孽一並殲之呢。真要是失了業沒了工作,我拿什麽和陳吉吉結婚啊……不是,我拿什麽交大器的房租啊!

跟美編聊完,我這心事啊,開始呈幾何增長。這正是:

倒黴事,不順事,沒事找事事與願違;

不了情,未知情,天若有情情何以堪。

 

恍恍蕩蕩地逛回家,譚墩小兔蹦蹦地躍到我面前,剛要張嘴,被我死死盯住了雙眼。

他一驚,不再說話,眼中有了些怯意。

我也不語,眼中卻開始翻出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