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天賜(第3/7頁)

倆服務員回了句“知道了二哥”,麻利兒地掏出瓶起子,一陣“砰砰砰……”就開了七八瓶。我急忙伸手攔住,叫服務員先開這麽多,剩下我們自己來。

我轉身打量,發現包房裏多出三位來,單獨坐在另一張桌旁邊,都是一臉嚴肅。我們那桌也沒人說話,但一個個表情都像剛遭受了摧殘似的,只有老二站著沖我招手。呵呵,你別說,還挺像那麽回事兒,這對峙氣氛搞得包房裏好像還蠻緊張的。

另一桌上坐中間那位穿著醬紅色休閑西服外套,頭發抹了二斤豆油似的梳得一絲不苟,抿著嘴一直盯著骨頭,看來這就是艾媚那個前主了。

對壘著都不說話,正較著勁呢,老二起身走過去,左右手各拎了幾瓶啤酒,在鄰桌那三位面前都擺上,邊擺酒邊笑:“哥幾個,甭那麽嚴肅,怎麽使勁也瞪不疼人,不是來談的麽?那就好好談。”

我偏頭問付裕:“哎,中間那個紅西裝就是今晚的大反派吧?”

老付點頭。“剛進門的時候自我介紹了,叫梁洛宏。”說著話忽然拍拍我的腿,“你要挺住。”

我正詫異老付這叮嚀是何用意呢,鄰桌那個梁洛宏開口了:“陳谷先生,怎麽不讓艾媚也來?不敢讓她見我麽?”

……我終於明白剛才進門時為什麽看所有人的表情都像受了刺激,也明白了付裕剛才的囑咐—這梁洛宏的聲音太駭人了!簡直難以形容,說尖銳吧還沙啞,說沙啞吧還高八度,說高八度吧還破音,怎麽說呢——完全像是在KTV唱了一整晚《死了都要愛》之後又被人硬灌了幾勺鹹鹽再死死掐住他脖子讓他說話一樣。

我努力調整了呼吸讓自己鎮靜,扭頭打量其他人。陳吉吉、周小天和溫小花已經扛不住扭臉憋笑去了,譚墩表情誇張,骨頭瞪著眼臉色有點白,估計已經被梁洛宏的聲音打敗了,大器坐在那兒仰著頭……這廝竟然已經睡著了!

看大器的時候正好和他旁邊剛轉過頭的陳吉吉對視了一下,我挑眉毛示意了一下大器,陳吉吉沖我擺擺手,無奈地一皺眉,意思是讓他睡吧。

袁老二看骨頭不說話,站出來圓場:“兄弟,叫艾媚來幹嗎?是你們倆談,她聽結果就得了。”說完扭頭使勁瞪了骨頭一眼,怒其不爭。

“她當然要來,她也是當事人啊!”梁洛宏用指關節重重敲了敲桌子,“陳谷,你是不是怕艾媚見了我之後會跟我走?你以為你把她藏起來就可以了?”

包房裏很靜,所有人都在等著骨頭回話,袁老二這回也不幫忙了,跟著所有人一起扭頭看過去。骨頭坐在那兒低著頭,緩緩往上擡眼睛求助地看我們,那副熊樣真是能把死人氣活。

“我……我沒藏她!艾媚自己不願意來,她不願意見你。”骨頭飛快擡頭看了梁洛宏一眼,嘟囔了一句。

“是她不願意見我,還是你不願意她見我?”梁洛宏閃出一絲獰笑,嘴上步步緊逼。

所有人再次看向骨頭,包房裏又安靜了。骨頭還是低頭,每個人眼中都顯出一絲憤慨——這個貨也太不爭氣了!

“你倒是說話啊!”一聲尖叫,源頭竟是周小天!雖然和骨頭極其不熟,但事情的來龍去脈大家都搞清楚了,這會兒的窩囊場面連她都看不下去了。

骨頭被周小天這聲斷喝嚇得一激靈,肩膀一抖擡了頭,霎時看見一圈噴火的雙眼,頓時又委了下去,繼續小聲應對:“什麽叫我不願意啊,艾媚跟你分手的時候我還不認識她呢,又不是我拆散的你們,現在你倒跑來破壞我們……”

“對不起,陳谷先生,我聽不清你說什麽,你一向這麽溫柔麽?”那邊的梁洛宏故意探了身子側過耳朵做傾聽狀,表情不屑起來,隨即坐正,面帶譏笑,“我說,陳谷,據我所知你和艾媚不就是個網戀麽?她也就是一時沖動而已,真和你過一輩子能有幸福麽?你說你能給她什麽?你知道我能給她什麽?”

梁洛宏聲音刺耳,話更刺耳,這邊我們幾個都有點不爽了,站在兩桌中間的老二也開始黑了臉,但一言不發,我們幾個也沒動。

這時候已經不是看骨頭笑話的心態了,誰都知道,這是他和梁洛宏之間的事,只能看他自己。這時候我們要是幫腔,只能更助長骨頭的操蛋性格,他要真是連這一關都過不去,那艾媚還真就不如跟梁洛宏走算了。

場面挺僵,骨頭坐在那兒垂著頭,大夥正都替他捏把汗呢,骨頭忽然拿起面前的酒瓶,仰頭猛喝一大口,往桌上一墩,嘴角還泛著啤酒沫,仰頭直視向鄰桌叫道:“梁洛宏,你不用急著表白能給她什麽,你真是不了解她!你要愛她起碼應該先知道她要什麽!”

得,我們幾個的表情瞬間都踏實了,骨頭的形象在我們眼中開始變得高大起來,這是愛情的力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