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真愛如血(第2/4頁)

我回了,反正也無聊,跟你聊一毛錢的:你好我也好。

然後手機短信就一直沉默到付裕家。

 

場面很沉悶。

骨頭垂著腦袋沉默在沙發角落;拉完屎的付爺神清氣爽,拿著遙控器不停更換電視頻道;我最郁悶,因為我是為了躲郁悶才跑到付裕家來想不郁悶的,誰知道正好遇到郁悶的人有郁悶的事搞得在場諸位都很郁悶。

付裕見骨頭不吭氣,伸手把茶幾上的電話分機扔給我:“給袁老二打電話催催!怎麽還沒到?讓他來擺平這個一晚懦夫斯基!”

骨頭黏著聲音嘟嚷:“這不是找你們商量麽,找你們給我打氣來了麽。”

付裕眼睛瞪得跟門神似的:“還打氣?要不要我們幾個給你組個拉拉隊啊?”

“得了得了,”我撥著袁老二的手機,讓付裕停嘴,“骨頭這叫一朝被藏獒咬,十年怕吉娃娃,呵呵,誰讓他愛一回就得死去活來一回呢?”說著話那邊手機通了,“哎老二,在哪了?哦,你快點啊!我們這邊都傷停補時了!”

掛電話,向付總匯報:“在小天橋了,馬上到了。”

付裕仰天棚長嘆:“快來吧,我到極限了,再不來我怕我忍不住,骨頭就變骨灰了。”

骨頭擡頭飛瞟付裕,想反駁,那嘴跟案板上的活鯽魚似的,張合了一番,始終沒發出聲音。

 

骨頭不是人名,真名叫陳谷,從被朋友介紹認識的時候就喊他骨頭,我們也就這麽入鄉隨俗地喊下來。這很有氣魄的外號的由來,我也打聽過,據圈內傳言,當初陳谷經歷了人生最慘痛的一次失戀後一蹶不振。一米八的漢子,短時間內體重從一百六直接跌到一百零幾,惹得朋友們再見時都嚇一跳,以為埃及法老借屍還魂了,完全就是一幹屍標本啊!

而這一次骨頭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大,事情簡單,事態復雜。

自從上一任女友毅然甩手離去後,骨頭便一猛子紮進絕情谷,整整自娛自樂了三年多。最近才終於宣布再次於茫茫雌海找到了真命天女,神秘女嘉賓名曰艾媚,居然還是網戀!倆人愛得如膠似漆,卻壓根兒沒互相見過活人。但真愛的力量是無窮大的,當兩人已經不甘心只用視頻眉來眼去後,艾媚毅然沖破網絡局限,掙開世俗枷鎖,可歌可泣地從上海來到北京一猛子紮進骨頭的懷抱。

本以為至此,這一幕將網戀進行到底的戲碼就可以圓滿結束了,但萬萬沒想到,失翁賽馬,焉知非禍。這就是今晚骨頭給我們帶來的爆料,本來是網絡梁山伯與祝英台,忽然之間變成西門慶與潘金蓮了——那個艾媚,竟然有個本主!而那個本主——艾媚稱是前男友的男人——不知使了何種妖術,竟輾轉打聽到了艾媚的下落,並且終日電話騷擾要求重修舊好。但艾媚態度堅決,愛的是骨頭,將來要嫁的也是骨頭,要給骨頭一個幸福的家,為他生好多好多小孩……

於是本主惱了,近日將赴京找骨頭談判,據說還不是單槍匹馬地來,還要拉著三五好友牛頭馬面黑白無常來壯壯聲勢。骨頭聞訊後面不改色不屑一笑,轉身濕著褲襠飛撲至付裕家,進門就大喊:“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實話說,和骨頭認識時間久了,偶爾會感嘆他前女友為何棄他而去,恐怕也是因為骨頭性格上一大缺憾——懦弱。這懦弱勁兒有時候真是能把人氣死,比如這次,艾媚前男友來談判,就去談嘛,談不好還談不壞麽?但骨頭就是沒底,不知道能談什麽,怕萬一談不好談輸了再簽個“喪權辱妻”條約什麽的。這麽說吧,骨頭要是大半夜遇到劫匪,肯定是大喊“吠!膽大的狂徒,我扔下錢包你饒我命來”的那種人,真不知道艾媚看上他哪一點了。

此刻,骨頭徹底堆在沙發上勵志無效,處於彌留。於是我和付裕也沒客氣,直接把他拉入視線黑名單,坐在一邊私聊起來。

付裕甩給我煙,拿著火柴給自己點燃,然後把火柴盒高舉著假裝幾次要扔給我,叼著煙笑,忽然一探身子:“哎你知道麽,大器要回來了?”

靠,這消息足夠我意外一下。

大器、付裕和我都是十幾歲時就混在一起的朋友,但這廝在五年前倚著留學的名義前往西方求財去了,至今沒榮歸故裏過,偶爾的電話也都是只言片語,尤其是近一年在電話裏說話都串味了,估計是和港澳台同胞混太多了,說話跟舌頭上套只襪子似的。但知道他要回來,倒不折不扣是個驚喜。

“你怎麽知道的?”

付裕比畫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千裏傳音啊。他說他也給你傳了,你沒接。”

我剛要不平衡,瞬間坦然,繼而想起了下午被譚墩電話吵醒後,手機裏那個無法顯示的來電號碼,原來是越洋傳音的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