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邪惡力量

【看著她邁著加菲貓步的背影,我真想把剛才在腦子裏盤旋半天的後半截話喊出來:您現在只有一百二十斤吧?……左腿。】

 

日出東方,醒了就睡不著了,想起昨晚酒壯慫人膽地給王欥欥發了談判短信,開始忐忑起來。想歸想,真要是面對面玩兒絕情,我還真不知道怎麽張嘴。

說狠話誰都會,但我一向挺不願意發生相戀不成就反目成仇的事,那以前不都白美好啦?所以我得婉轉,得謙和,得和風細雨,得潤物細無聲,得讓欥欥同意分手比答應我求婚還開心……這挺有難度的,我得琢磨啊。

付裕還在夢裏,我冷水抹了把臉出門回家,現在這身衣服全是酒氣,起碼換身行頭再去上班。

出租車上拿手機看時間,一條未讀短信赫然在目,好在短信不是來自今天的談判方,而是依然來自那個陌生號碼,三個字:睡了麽?

這短信的語氣,不單溫柔而且曖昧,絕對是極品熟人才能這樣詢問。看了一眼接到短信的時間,不到淩晨五點,我真是有點佩服拿陌生號碼和我開玩笑這位了,這悶子逗得真是有毅力,比我還能熬夜!

不過這條短信倒是證明了此局絕非王欥欥所設,你想啊,如果是王欥欥在淩晨五點短信調戲我,那我之前發的短信她也必然收到了,自當沒有不回我的道理。

於是乎坦然,不是王欥欥就愛誰誰了,不回。

拿鑰匙開門時我還小心翼翼的,鬼知道昨晚那對醉鴛鴦這會兒起床沒有,千萬別是倆人早晨睜眼後再次激情澎湃,我一開門就滿屋子鶯聲燕語的。

意料之外,一開門正遇到譚墩齜牙咧嘴地捂著肚子,穿越客廳往自己房間走。

我樂了:“哎呀?不會吧?懷上了?”

譚墩無力地一擺手:“你笑吧,沒力氣跟你扯淡,我算讓老天爺玩兒慘了。”

“怎麽了這是?”我換鞋,同時偷偷張望,想確定溫小花的方位。

“昨晚買的東西他媽的不衛生!靠,一說我就想哭!”譚墩一臉哭喪,扶著墻對我作結案陳詞,“昨晚你不是走了麽?我和她打情罵俏著就吻上了,我跟你說,吻著吻著都吻到我床邊了,都開始往床上倒了,忽然就犯病了。開始是我,我還忍著呢,但一個屁沒忍住就翻滾出來了,那味兒……什麽情調都沒了!然後就是她了,比我還嚴重似的,一捂肚子直接就沖洗手間了……他媽的過期熟食加冰啤酒啊!拉得我……寶,你看我是不是瘦了?”

我只脫了一只鞋,基本笑得再沒力氣脫另一只了。老天爺,您太可愛了!

緩了氣息,我擦了下眼淚:“靠,我還以為你昨晚是腎到用時方恨少呢。這麽說你昨晚和小花沒成?”

“成個屁啊!拉了一晚上!她一趟我一趟的,為了搶洗手間差點吵起來。”譚墩撇著嘴哽咽了,“都快拉脫肛了,哪還有力氣幹別的啊?我這心呐……”

“那溫小花呢?”

“走了啊!早就走了,買藥,回家換衣服,還得上班啊!”譚墩長嘆一口氣,繼而捶胸頓足起來,“寶,你是不知道,這早上送她出門時,那個尷尬喲。我今天都不敢上班了我,你說在公司遇見得是個什麽滋味啊!”

知道溫小花走了我踏實了,換了鞋進自己房間換衣服,換好襯衫,系著扣子順手從櫃子裏拿了件外套,對譚墩的話癆點頭應付著,繞開堵在門口的他往外走。

譚墩彎腰捂肚地跟上伸手扯我:“哎?哎呀我靠,我說你怎麽沒事啊?你也沒少吃啊!”

這話倒把我驚了。是啊,還真沒在意這問題,我怎麽沒事?抵抗力強?百毒不侵?慢性的?潛伏期?琢磨個來回,恐怕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昨晚和付裕喝的那瓶洋酒了,不都說高度酒殺毒麽……

我要感謝冰啤酒和過期熟食,感謝昨晚從艷情劇到黑色幽默劇的轉變,感謝拉肚子的譚墩先生和溫小花女士,要是沒有這些,我這個大清晨不一定要怎麽忐忑呢。可能我的劣根性就在這兒了,看別人倒黴我就爽,心裏也不再那麽抑郁地琢磨王欥欥的事兒了,冷不丁就豁然了。

不就是談判麽,不就是分手麽,有什麽難以啟齒的?她王欥欥還能吃了我?所謂兵來將擋,鞭來刀閹麽。

 

地鐵上,被爆棚的信心鼓舞著,又給王欥欥發了短信,讓她收到短信務必聯系我,今天一定要見到她。我真是這麽想的:怕過了這個勁兒我又沒底氣了,夜長夢多,日長汗多。

出地鐵站口時,短信總算回了過來,一看之下,火山爆發,不是王欥欥,是那個變態的陌生號碼!

你醒了麽?

一句無限溫柔充滿關懷的問候,此刻在我看來卻是一張陰險的壞笑著的臉!你說對方要是個男的,這麽問我何其惡心?到底是誰啊?不理,我省下一毛錢炒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