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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一志錯愕地看著端著水盆入得屋來的項雲珠,震驚之下連掉落在地的中單都未來得及撿起便朝她大步走了過來,一邊著急道:“向小妹快把盆子給我!”

向小妹是這宣親王府小郡主,可不僅僅是千金小姐,而是地地道道的金枝玉葉,怎能做這般樣的粗活!

且還是為他端的水盆,他一介草民,怎配?

柳一志著急忙慌地從項雲珠手中將水盆接過放到一旁的架子上,項雲珠則是詫異地一瞬不瞬地盯著正赤著上半身子的他瞧。

柳一志雖是讀書人,但出身貧苦人家的他並非手無縛雞之力之人,相反,他有著尋常讀書人所沒有的緊實肌肉。

見多了夏日裏光膀子操練的習武之人,項雲珠這會兒瞧著袒胸赤膊的柳一志並不覺羞,只是覺得詫異。

這笨瓜平日裏穿起衣裳來瞧著清清瘦瘦的,沒成想這身段還挺不賴,手臂與腰腹瞧著緊實得甚至有些硬邦邦的,這麽瞧著倒不大像個讀書人了。

柳一志將水盆放下後再看向項雲珠時才發現自己正袒露著胸膛與雙肩,怕極了項雲珠罵他無禮,連忙撿起掉落在地的中單來穿上。

可因為太緊張,他的動作都變得不大利索了,竟將衣服給穿反了。

看著將右手套進了左邊衣袖的柳一志,項雲珠由不住“噗嗤”笑出了聲,繼而繃起臉,嫌棄道:“你急什麽,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自然不是!”柳一志急得漲紅了臉,飛快地將衣服穿正,“是我太失禮,恐又惹惱了向小妹,不、不知向小妹前來所為何事?”

“這兒是我家,我想到哪兒就到哪兒,還非得有事才能到這兒來?”項雲珠哼聲道。

柳一志張張嘴,顯然是想要說什麽,但最終卻是甚也未有說,只低下了頭,老實地應了一聲:“是。”

自被柳一志將自己誤認為女鬼之後項雲珠便瞧他眼不是眼鼻不是鼻的,即便他是向漠北真心結交的朋友,她對他總是沒能有好氣,但這會兒瞧他老實得連話都不敢說的模樣,她非但不覺舒坦,反是惱了起來。

“你,擡起頭來看著我。”項雲珠不悅道。

柳一志哪裏敢招惹她,當即老老實實地擡起頭來,卻是不敢擡眸。

盯著姑娘家瞧可是無禮之事,他不能

“看著我!”項雲珠跺跺腳。

柳一志連忙擡眸,撞上了她的視線,一動不敢動。

“哼!”項雲珠這才覺得滿意。

柳一志被迫看著她,看她有如會說話般水靈靈的眼眸,看她如細柳般的眉,看她嬌小秀氣的唇鼻,看她未施脂粉卻粉嫩如桃的面靨,局促得不行。

他長這般大,還從未這般盯著任何一個姑娘家瞧過。

此乃無禮至極之舉,偏生他還不能移開眼,緊張得鬢角直冒汗。

柳一志甚至覺得,在天子跟前殿試時他都未有眼下這般緊張。

“喂,柳笨瓜,我這會兒來找你呢,是有事兒要你幫忙的。”項雲珠道。

不待柳一志回答,只聽她又道:“我不管,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不然——不然……”

項雲珠本想說個威脅的話,然而她想了又想,發現自己根本沒什麽可威脅柳一志的,於是只能故意放狠了語氣道:“反正你就是必須得答應!快點頭!”

柳一志這會兒哪有詢問或是拒絕的機會,只能聽話地連忙點點頭,心裏盼著這個小祖宗快些折騰夠了離開,否則他真撐不住要移開眼了。

“呐,既然你已經答應了,那就不能食言了。”項雲珠滿意地笑了,“四月的櫻桃宴,你得帶我去!”

柳一志:“……”

他能食言嗎?他還要陪著向兄輔佐向兄呢,他可不想被向兄或是王爺王妃給打死!

衍國自開科舉以來便有不成文的傳統,那便是新科進士們除了參加禮部所賜的瓊林宴外,還會自行辦一場宴席來為自己高中進士做慶賀,因其時正逢櫻桃成熟之季,故而又稱櫻桃宴。

櫻桃宴不似瓊林宴那般只有王公大臣以及新進進士們才能入席,櫻桃宴能夠攜家眷前往,不過卻是只能帶一人而已。

那可是尋常人一睹新科進士們風姿的絕好機會,因而每一位參加櫻桃宴的進士們通常都是攜上自己的紅顏或是妻妾赴宴。

而不論項雲珠是以哪一個身份隨他赴櫻桃宴,柳一志覺得他都不能帶她去!

“向小……”

“你閉嘴!”項雲珠根本不給柳一志嘗試拒絕的機會,狠狠地瞪著他。

柳一志默默把嘴閉上。

項雲珠自是知曉他為難,是以她擡手拍拍他的肩,寬慰他道:“你放心,那天我會打扮成你的‘相公’,不會打扮成你紅顏啊娘子啊小妾啊什麽的。”

柳一志:“……!”

向小妹果真厭他厭到連媳婦兒都不想讓他好好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