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230

“你爹他是太高興。”宣親王妃溫柔淺笑道。

卻見向漠北非但未有舒眉,反是將眉心蹙得更緊些,愧疚道:“是珩兒不孝,讓爹娘擔心了。”

他話音才落,宣親王倏地抱住了他,邊笑邊抽噎道:“有珩兒你們兄妹幾人做兒女,是爹娘這輩子最大的福分的榮光!”

向漠北怔了一怔,爾後擡手撫撫宣親王因抽噎而一聳一聳的背,不再蹙眉,而是笑了,模樣愈發孩子氣,如哄小兒般哄著宣親王道:“爹,既哭又笑的模樣很難看的,當心娘不喜歡你了。”

“不可能!”宣親王以急,當即松開了向漠北,飛快地轉過頭來看向宣親王妃,撒嬌似的喚她,“皎皎……”

且見他眼眶及臉頰上掛滿了淚痕,一副著急又委屈的模樣,竟是比此時的向漠北瞧起來更為孩子氣。

“珩兒胡說。”宣親王妃笑著拿帕子輕輕地為他揩去眼角及臉上的淚,“就算阿昭哭成了花臉小狸奴,也還是我最愛的阿昭。”

宣親王破涕為笑。

向漠北眸光深深地看著自家爹娘這對深情的伉儷,忽爾擡腳離開,邊走邊喃喃般道:“爹娘約莫是故意讓我拈酸,我要去找我的小魚。”

宣親王妃聽得他如是說,先是一怔,爾後“噗嗤”一笑。

原來他們的珩兒飲醉之後是這般模樣,竟比阿昭還要孩子氣。

向漠北飲醉了,走起路搖搖晃晃踉踉蹌蹌,隨時都會摔倒的模樣。

宣親王見狀,著急得就要上前將他扶住,卻被宣親王妃拉住了他的手,將他攔住了,一邊嗔道:“阿昭你去做什麽,你送珩兒回屋不是叫小魚那孩子不自在麽?”

宣親王當即停腳不動,而是急忙喚了向尋一聲。

向尋即刻上前扶住往聽雪軒方向去的腳步虛浮的向漠北。

直至再瞧不見向漠北的身影,宣親王才依依不舍般將目光收回,轉過頭來看向宣親王妃時卻發現她微紅了眼眶。

“阿昭,我們的珩兒而今的身子竟是能淺淺飲些酒了。”宣親王妃仍握著宣親王的手,亦仍看著聽雪軒的方向,紅著眼欣慰道。

“嗯。”宣親王握緊她的手,微微低下頭來,輕吻她的眼,含笑溫柔道,“我們的珩兒會愈來愈好的。”

宣親王妃用力點點頭,忽爾轉過頭來,雙手抓上宣親王身前的衣衫,將他扯得朝自己離得更近,揚臉便吻上了他的唇。

今夜蒼穹晴朗,藏了一整個冬日的明月不知何時從雲層後邊慢慢露出了大半個臉膛來,這會兒瞧著這並不溫柔卻又情意綿綿的一幕,又悄悄地將腦袋縮回了雲層後,仿佛羞了一般。

門房以及巡守而過的侍衛瞧見這一幕,也飛快地正回了臉去,只當自己甚也未有瞧見。

京城的春夜寒涼依舊,然而孟江南坐在屋裏,卻是將窗戶大開著。

她就坐在窗邊,這般一來她便能第一時間瞧見入得院中來的向漠北。

她在窗邊給向漠北以及阿睿縫制新香囊,因為去歲乞巧節那個香囊怕是裏邊藥材的靜心安神效用淡了,且過了大半年,香囊也是舊了,該換一個了。

不過她今夜很是心不在焉,總念著向漠北,大半晌過去都未能繡成一片翠葉,總是不由自主地擡頭朝窗外望。

當她已不知多少回擡頭望向窗外時,隱約瞧見那由從前的小項珩栽了滿院的草木後邊有人影,正將手中針黹放下時,只見小秋飛快地穿過院子,朝她這兒跑來。

不待小秋來至跟前,她便扔了手中針黹,急急從屋裏出來,提著裙裾迫不及待地朝院門方向迎去。

於那條鋪陳在青翠草木之中、由院門處朝院內延伸的小道上,孟江南瞧見了正不耐煩似的拂開向尋攙扶的向漠北。

小道旁的盞盞風燈暈出暖黃的光,映在向漠北面上,將他本就染了醉意的臉映得愈發緋紅。

孟江南三步並作一步來到他跟前,朝他伸出手,將搖搖晃晃的他扶住。

當她帶著溫暖的雙手攙住向漠北時,他本是微蹙的眉心瞬間舒開,方才對旁人的所有不耐煩亦盡數散了去。

這一回,他並未像拂開他人那般將孟江南從自己身旁拂開了去,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小秋,快去將醒酒湯端來。”孟江南扶住向漠北時一邊吩咐道,“向尋,快去打些熱水來。”

小秋與向尋退下了,整個聽雪軒中只余夫妻二人。

孟江南甚也未說,一心只想著將向漠北攙回屋讓他坐下,待醒酒湯來讓他喝下後再為他擦洗一番讓他好好歇息。

她的嘉安不勝酒力,身子骨更受不住酒,只是這些宴席這些酒卻是推卻不掉的,因為那是榮光,她唯有將醒酒湯準備好,將他照顧好,莫教他的身子出了差錯。

然而她攙著他才跨出一步腳,便被他反手將她手腕一抓,將她扯進了自己懷裏來的同時將她背抵到了小道旁的海棠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