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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親王妃拿出帕子為自家委屈巴巴的相公擦眼淚,頗為不悅地看了正親昵著的項璜小兩口一眼,對宣親王道:“平日裏都是你酸璜兒,現下他與淼淼酸你,也是你該,不許哭。”

宣親王還以為宣親王妃繃著臉是要哄他來著,誰知卻是被她嫌棄,不過聽著她最後那一句“不許哭”,他頓時收住了眼淚。

項珪覺得自家爹哭的本事那是愈來愈爐火純青了,那眼淚說掉便能掉,說停便能停,麻溜麻溜的,一點兒不磨蹭。

“永明哥哥,好不好吃?”蕭箏一瞬不瞬地看著項璜,滿心歡喜地等著他的答案。

“好吃。”項璜含笑點頭,垂眸看一眼她手中碗裏還盛著的一個模樣七歪八扭的餃子,語氣柔了好幾分,“淼淼做的?”

“永明哥哥就是聰明!”得了項璜肯定的蕭箏笑得滿意極了,“我和小滿還有小弟妹包了很多呢,待會兒向尋和廖伯他們就給端過來,我先拿兩個過來給永明哥哥嘗嘗。”

“好。”項璜笑得溫柔,“待會兒我定多吃些。”

蕭箏本想將碗裏剩下的一個餃子也一並喂到項璜嘴裏,然她並未這般做,而是看向站在宣親王妃身旁撇著嘴的宣親王,將手中的碗朝他遞去,道:“爹可要嘗一嘗?”

“哼。”宣親王瞥一眼碗裏那餃子一眼,一臉嫌棄道,“璜兒吃剩下的醜餃子才想起我,我不吃,我要吃我閨女包的,哼!”

“是,爹。”蕭箏嫁入宣親王府四年,早就習慣了宣親王這大多時候都如任性小少年般的嬌慣脾性,既不氣惱也不尷尬,而是將那剩下的一個餃子拈起又湊到項璜嘴邊。

項璜張嘴,自然而然地吃下自己媳婦兒喂給自己的餃子。

篝火旁的項珪瞧他們這恩愛的模樣,做了個抖下渾身雞皮疙瘩的動作,抓了一把松柏扔進篝火裏,對身旁有樣學樣也將一把松柏放進篝火裏的小阿睿道:“小豆芽兒,長大之後有了女人別學他們,真是每回都讓我沒眼看。”

大哥兩口子就差那麽一丁點沒和爹娘一樣了,哪哪都能卿卿我我。

“為什麽呀?”小阿睿看看夫妻間相處得極為愉快的宣親王夫婦與項璜夫婦,眨巴眨巴眼,一臉不解,“阿睿覺得祖父母還有大伯和大伯娘很好很好呀。”

小家夥邊說邊認真地想,是以說完又即刻補充道:“娘親也是這樣很疼爹爹的呀!”

“……”項珪不由得扭頭看向坐在花廳裏的向漠北。

他不再像四年前離開家前那般將所有人都拒於千裏之外獨自躲在聽雪軒裏,卻也沒有回到從前那般揚著最明艷的笑親近著家中所有人,而今他雖每一日都到花廳來同一家人一道用晚膳,卻幾乎不說一句話。

眼下他也自與一家人團聚,然他並未融入到他們的歡笑之中,而是獨自坐在花廳裏,看似與他們親近,實則依舊疏離著。

他靜靜地看著宣親王妃剪的那幅窗花,攏在鶴氅之下放在膝上的雙手漸漸抓緊了長襖。

宣親王妃的手藝並不好,哪怕她已經極為認真地學了,可剪出來的作品依舊拙劣得很,的確如項珪所言,破了好幾處不說,那作品上的人沒一個是同他們相像的。

可即便如此,她依舊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努力剪出了一家人的模樣。

誰人也不缺。

完整的家。

阿睿也在,他手裏還拿著一串老大的糖葫蘆。

項珪自院中瞧去,只見花廳裏的他仍舊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不知心中在想著些什麽,並未有要朝他們任何一人走來的打算,似乎就打算獨自在那兒坐上一整夜只瞧著他們熱鬧而已。

宣親王已轉過頭去悄悄瞥了他好幾回,明明想要靠近他,卻又遲疑不決,怕極了會將他驚跑。

而當項珪朝他看過去時,孟江南正端著一只碗慢慢地朝他靠近。

她在朝向漠北走去時還特意瞧了都在院子裏的眾人一眼,確定他們都未注意到她,她才放心地快步走進花廳。

殊不知這整個院裏的人都瞧見了她,便是小阿睿都不例外。

小阿睿本是要朝她跑去,卻被項珪提溜了衣襟,項珪還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阿睿是個聰明孩子,當即會意,乖巧地點了點頭。

嗯嗯,他知道的,這種時候不能打擾爹爹和娘親!

宣親王更是假裝沒瞧見,偏又忍不住擠著眼去悄悄瞧,宣親王妃捏了捏他的耳朵笑他。

反倒是蕭箏堂而皇之地轉過身去看,還拉著項璜一塊兒瞧。

反正這會兒小弟妹眼裏都是三弟,才沒那個心思來理會他們是否盯著她瞧。

說來除了每日晚膳時會見著三弟與小弟妹坐在一塊兒之外,她還未有見過他們之間是如何相處的。

也不知三弟這麽一塊凍人的寒冰是用了甚麽法子使得這麽可人的小姑娘對他死心塌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