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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睿是個聽話又懂事的乖孩子,並未有去叫醒向漠北的打算,而是在坐在前廳門檻外的小凳上一邊挼著趴在他腳邊的阿烏背上的毛,一邊搖頭晃腦地倒背《顏氏家訓》與《千字文》,乖乖地等著向漠北起床教他新功課。

向雲珠本已起床,今日本也還應由她來再教阿睿一日,奈何她見著向尋時見他正在準備大分量的食物,匆匆吃了早飯後告訴阿睿他今日的課由他的爹爹來上了之後便回了屋去。

正巧與打著哈欠來找吃的樓明澈打了個照面。

然而她像沒看見他似的,垂著眼瞼匆匆與他擦肩而過,樓明澈連個張嘴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只見他轉身去看向雲珠,顯然是想要叫她,可他張了嘴後才發覺自己也不知要喚她做甚麽,又能說什麽。

於是他閉上嘴,有些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爾後輕輕地扯了扯嘴角,聳肩笑了一笑。

這樣沒什麽不好的。

這樣就很好。

他啊,本來就不值得。

樓明澈吃得肚子脹鼓鼓後就著門檻坐下,就坐在小阿睿身旁,托著腮歪著頭問他道:“小乖睿,你爹爹已經回來了,這都什麽時辰了,你怎還不去找他給你上課?”

“爹爹身子不好,趕路好累,要多睡會兒。”小家夥停下挼著阿烏的動作,擡起小臉來看著樓明澈,一臉的天真,“阿睿不能吵爹爹。”

樓明澈挑了挑眉:“小家夥,你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辰了?你爹爹就算再累,這會兒也該睡夠了,該起床了。”

小家夥眨了眨眼,“可是爹爹還沒有起床呀,那不就是爹爹還好累還要再多睡會兒嗎?”

“才不是。”樓明澈故作一臉嚴肅認真,“你爹爹早就歇息夠了不累了,他啊——”

他故意將音調拉得長長後才接著道:“這會兒怕是在欺負你娘親。”

小家夥一聽,頓時著急了,當即反駁他道:“樓先生胡說,樓先生騙人!爹爹才不會欺負娘親呢!爹爹只是在抱著娘親睡覺覺!”

“你不信?”樓明澈盯著他,臉上神色更嚴肅,“不信的話你自己到跨院裏去找你娘親,看看是不是你爹爹在欺負她所以都快正午了還不起床?”

天真單純的小家夥還沒有辨別樓明澈話裏真假的能力,是以樓明澈話音才落,他便邁著小短腿噠噠噠地著著急急往跨院方向跑去了。

樓先生肯定是在騙他的!娘親那麽好,爹爹才不會欺負娘親呢!

然而單純的小家夥不知道的是,正因為他的娘親太好了,所以他的爹爹才總是忍不住想要欺負她。

樓明澈看著小家夥著急忙慌跑開的小背影,頓時就笑了起來,懶洋洋地靠到門框上,一臉的得意。

向嘉安那小子向來刻板得連起床的時間都是固定不變的,不管炎炎夏日還是冰冷寒冬,像這般死賴著床不起的,絕對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來那個孟丫頭當真是他心疾的良藥,過去幾年裏任是誰人都救不活他那顆已死的心,她嫁過來不過才短短半年時日,向嘉安死小子那本是已死的心現下已重新活了過來,這兩個月來他的脈象亦是前所未有的穩定。

死小子而今確實是有那麽些任性的資本了。

嗯……這小別勝新婚幹柴烈火般的沖動他能理解,弱冠之年又是精力最旺盛的年紀,他也可以理解,只要那小子自己悠著點,偶爾任性這麽一回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他就是想要給那小子使使壞,這些年來都是向嘉安這小子在氣死他,這會兒也讓他自己受受被氣的滋味!

趴在原地不動的阿烏一臉嫌棄地看兀自笑得得意的他。

樓明澈瞪它:“我說你個阿烏,你這什麽眼神?信不信我揍你?”

阿烏:呵呵。

阿烏充耳不聞,晃了晃尾巴,閉起眼睡覺了。

樓明澈:“……”

真是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樣的狗!瞧這傻狗的高冷樣兒,簡直和向嘉安那小子不要太像!

孟江南聽著窗戶外驟然傳來的阿睿的聲音,渾身頓時緊繃,第一反應就是要轉過身來將向漠北推開!

誰知他非但未有將她松開的打算,反是將她摟得更緊,像是根本不在乎屋外有來人似的,不僅將她的耳珠含到了嘴裏,還慢慢地於唇舌之間吞吐,那拂在她耳上灼熱粗重的鼻息讓她身子發軟,只能任他將她圈在妝案前,推不動他,更離開不得。

“娘親你起床了嗎?爹爹……”小家夥的聲音已與臥房離得極近,就在門外,小聲音裏帶著一股子緊張與焦急,“爹爹也起床了嗎?”

孟江南沒了掙開向漠北的力氣,卻又聽著阿睿的聲音已近在門外,她慌得身以及心都繃成了弦,一顆心怦怦直跳,哪怕知道小阿睿是個懂事的孩子絕不會破門而入,可這會兒被向漠北壓在妝案前的她卻是怕極了萬一,怕門閂未上,怕小家夥會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