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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她撞入一個冰涼單薄的懷抱。

向漠北用雙臂緊緊環著她,發白的唇道不出話,唯有用下頷不斷地廝磨她的耳鬢,企圖這般喚回她的神思,為她驅散心中的恐懼。

他想了很多很多,獨獨想不到她與趙家之間的牽連竟是如此。

所以她當初才會在瞧見趙家婢子來請他時驚慌地抓住他的手,讓他不要去,她是害怕他會有發生而今澤華身上這般的事情。

所以她見著他送予她的那個小絹人時才會高興不起來。

所以她不知趙家前院的路,卻知鏡苑之內有影衛。

所以她不敢走下那條暗道。

所以她才會盼著趙家惡人有惡報。

所以,她才會敲開向家的門,惴惴不安地問他可要娶她。

原來,如此。

原來……竟是如此。

向漠北只覺心疼得緊,將懷裏的孟江南摟得更緊。

他的身上有清清淡淡的藥味,本是苦味,孟江南卻嗅出甘甜味。

像他的懷抱一樣,明明冰涼又單薄,可她卻感覺溫暖又牢靠。

是他伸手拉住了她,救她於水火,讓她沒有再一次被絕望滅頂。

若能一直留在他身旁,該多好。

孟江南貪戀他的懷抱,卻始終不敢擡手回擁他。

她怕自己抱住了他就再舍不得松手了。

他從不需要她,她終究是要離開的。

他會這般來撫慰她,是同情她可憐她吧。

可就算如此,她也想多在他懷裏留一會兒,多在他身旁留一會兒。

“嘉安,你不怕嗎?”孟江南沒有哭,但喉間卻是苦澀得緊,“不怕死了又活過來的我嗎?”

向漠北不答,只是在她額上印下輕輕一吻。

冰涼的唇,溫熱的鼻息。

孟江南失了神。

耳背的劉大嬸甚麽都未有聽到,她再一次轉過頭去看向他們時,瞧見的是向漠北擁著孟江南在她上親了一口,她又繼續笑呵呵地縫衣服。

孟江南回過神來時是聽得向漠北問她:“這糖水可要繼續吃?”

“當然要!”孟江南急急忙忙擡手去捧住碗,生怕向漠北一個不悅之下將她的豆腐花兒給倒了,誰知卻是見他輕輕笑了一笑,仿佛是在笑她這著急的模樣。

孟江南怔了怔神後連忙低下頭繼續舀糖水吃。

就好像方才她什麽都沒有說過,他什麽也沒有聽到似的。

可她卻很高興。

高興得想哭。

性子孤僻的嘉安不會像他人那般安慰人,可他會用他自己的法子讓她從恐懼中走出來。

他有他的溫柔。

若不是有嘉安在身旁,她不知會浸在過往的噩夢中多久都醒不過來。

今生能遇嘉安,是她的福分。

孟江南用力吸了吸鼻子,好讓自己不掉下淚來。

她不能浪費了嘉安的心意與溫柔。

看孟江南吃得津津有味,向漠北這才覺得自己吃到的豆花有了甜味。

他想,上天讓他遇見她,是為了讓他對曾歷經苦難的她好的。

他會的。

吃完糖水,孟江南正要將雙腳套入繡鞋內,向漠北卻在這時將油紙傘遞到她手裏,緊著在她面前蹲下了身來,背對著她,道:“上來。”

孟江南看看手裏的油紙傘又看看他單薄的背,果斷地搖了搖頭,依舊要穿上自己那雙濕透了的繡鞋,一邊道:“我自己走就好,嘉安你快起來。”

誰知向漠北人是站了起來,卻是將她的繡鞋從她跟前踢開,又背對著她在她面前蹲下了身來,再一次道:“上來。”

孟江南還是擺手,急道:“從這兒回去還有好長一段路,來時未乘車,嘉安你再背著我走回去,身子會吃不消的,且你又才大病初愈未多久,不能夠——”

然她勸說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向漠北冷冷打斷:“上來。”

孟江南當即噤聲,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少頃,她才小心翼翼地伏到向漠北背上,生怕自己會把他壓壞似的,連聲音都變得小心翼翼的:“那嘉安你要慢著些走才行,我可能會有些沉……”

這麽一說,孟江南瞬間懊惱不已:“早知道我就不吃糖水了。”

讓她更沉了。

向漠北無聲失笑,勾住她的雙腿,輕而易舉地站起了身來,走出了橋底。

他的身子雖不中用,但背起嬌嬌小小的她的力氣還是有的。

他若連背起她的力氣都沒有,豈非枉為她的男人?

唔……她的……男人?

向漠北因自己腦子裏這一閃而過的想法分了分神。

伏在他背上的孟江南趕緊將油紙傘撐開,以免雨水淋到他身上,一手扶在他肩上。

忽地,她想起自己的繡鞋,忙道:“呀!嘉安!我的繡鞋忘在糖水攤兒了!”

向漠北頭也不回:“不要了,回頭置雙新的。”

去過趙家的鞋子,不必再要。

他的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