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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江南夜裏雖不曾得出過門,但她一直都曉得東石橋街是靜江府夜裏最熱鬧的地方,不過富貴人家卻從不往這兒來,道是這兒太過雜亂,因此這東石橋街向來只有一般人家踏足,不過她卻是不疑向家分明家境殷實為何向漠北會對這兒很是熟悉的模樣。

就像他為何會到嶽家村去給母牛接生一樣。

向家家境殷實是事實,不過那卻是老本,活著的人是斷斷不能坐吃山空的,嘉安也是這樣的人,所以獸醫這一行當雖然辛苦,可他還是去做了。

此刻聽得婦人驚喜的話,孟江南心下更是確定自己的猜想。

想必是嘉安醫治了這位大嬸家中的誰個,是以大嬸見著他才會如此驚喜,而嘉安之所以到此處來,定是來照顧這位大嬸的生意的。

嘉安心善,否則也不會總是往家裏帶被遺棄的大小生命了。

只聽劉大嬸又道:“這大下雨的夜晚,小向大夫你身子骨弱,怎的到這兒來了?夜路不好走,還下著雨,要是路上出個什麽事情可怎的好?”

劉大嬸著急擔憂地說著話,忽然就看向向漠北身旁的孟江南,這會兒才注意到她,明顯愣了一愣後臉上驚喜更甚:“好俊俏的小娘子!小向大夫,這位是——”

“內子。”向漠北答得自然而然。

孟江南與劉大嬸齊齊愣住。

孟江南耳根發燙,劉大嬸則又再問道:“小向大夫這是成家了!?”

“嗯。”向漠北點點頭。

“這可真是太好了!”劉大嬸高興激動得好似自家兒子成家了似的,熱情不已,“小娘子快坐快坐!嬸子這就給你盛糖水!你的口味和小向大夫一樣的是吧?馬上就來!”

根本沒有機會說話的孟江南:“……”

她、她沒說過她的口味是與嘉安一樣的呀!況且,她也不知嘉安喜好什麽口味的糖水。

孟江南一邊想著向漠北方才道的那一聲“內子”一邊拉過凳子來坐下,拿眼偷偷瞧他時劉大嬸動作麻利地端了兩碗糖水來。

碗很大,糖水盛得很滿,滿得就快要溢出碗沿來。

滿滿的糖水,就好像是對向漠北這個後生的喜愛。

是豆腐花兒,紅橙橙的糖水,白嫩嫩的豆花,上邊撒著細碎的幹桂花,瞧著可口極了。

一股和著桂花香的甜味瞬間入鼻。

心驚膽戰了一晚上的孟江南此刻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放進嘴裏。

豆花細嫩,入口即化,配以甜度適宜的糖水以及曬幹的桂花,既沁人心脾,又不膩口,讓人的心情都變得舒暢起來。

孟江南忍不住又吃了一口,清甜的味道讓她嘴角都揚了起來。

當她再要吃第三口時,瞧見向漠北與劉大嬸在盯著她瞧,此刻她才發現自己失禮了,當即將勺子放下,像做錯事似的低下頭去,耳根通紅,慚愧得不行。

哪有男人還未端碗,女人就先吃了的道理,這會子劉大嬸該笑話嘉安娶了個不懂事不知禮的娘子了。

然而劉大嬸活了幾十年,又是個在路旁做小本營生的,又豈會是個不識趣的?莫說這會兒向漠北看孟江南時的眼神沒有尋日裏的淡漠,甚至多了一分溫柔,單就他會在這磅礴雨夜帶著孟江南到這兒來吃糖水,已足夠表明他對他這個小娘子的喜愛了。

劉大嬸笑著轉身繼續縫補衣裳去了。

況且她方才還注意到了,小向大夫是牽著這位小娘子的手來的!

現在的後生喲,著實讓人羨慕的。

孟江南不知向漠北究竟有無生氣,聽他久久不言語,不由悄悄擡眼瞧他。

他面上沒有慍色,只是低著頭,看向桌下方向,看向

她的雙腳。

察覺到此,孟江南不自在地往後縮了縮自己的雙腳,也是在這時候,她才覺得自己腳上的繡鞋濕漉漉冰涼涼的,套在腳上極為不舒服。

“嘉安,這豆腐花兒很是爽口,你不吃嗎?”孟江南小聲問他,不管他在瞧什麽,她這會兒都只想將他的注意力從地上提到桌面上來。

向漠北並不應聲,反是與她道:“你的帕子,給我。”

這毫不相幹的一句話讓孟江南不明所以,但她還是從懷裏拿出了帕子,遞給了他。

向漠北接過帕子,又道:“將身子轉向我。”

孟江南懵神照做。

待她轉過來身後,向漠北從自己懷裏也拿出一方帕子,爾後在她面前蹲下身,伸出手去握她往後縮的腳踝。

孟江南大驚,當即將自己的腳往後縮得更厲害,一邊慌張道:“嘉安你……”

向漠北卻未給她說完話的機會,不容置喙地冷冷打斷了她:“腳伸出來。”

他不僅語氣低沉,連擡起頭來看她的眼神都帶著一股嚴厲,讓孟江南根本不敢反駁,只能聽話地將雙腳挪出來。

只見向漠北一手托住她的腳踝,一手拿上了她濕透了的繡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