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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巖哪怕再入不了向家門,卻也遲遲不肯離開,一直守在向家大門外,不時用力拍打踢踹眼前緊閉的門扉。

焦急的他已記不清自己是第幾回拿腳去踹向家大門時,那緊閉的門扉忽然打開了。

再看見門內的孟江南時,滿肚子火氣的他下意識地想要朝她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面上狠狠摑去一巴掌,若非他眼下還留著她有用的話,他已然動手,但此刻他卻只能忍著。

孟江南看得出孟巖這是恨不得拆了她的骨才甘心,若換做從前,她必然難過不已,但此刻,她除卻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悲之外,對於孟巖待她的態度,她已能夠做到心靜如水。

許是一直以來孟家人都習慣了對孟江南頤氣直使,是以哪怕眼下是他孟家有求於人,孟巖此刻仍是怒沖沖地沖她罵道:“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你到底跟不跟我去一趟趙家!?”

他額頭及鼻梁因著方才那一摔磕得既紅又腫,使得他整張臉看起來狼狽又滑稽,他那不敢對向漠北與向雲珠動的怒,只敢盡數往孟江南身上撒。

孟江南臉色雖仍青白,但她看著怒不可遏的孟巖,面上眸中卻只見平靜,只聽她問他:“孟老爺,方才於向家院中您說的話,若我去趙府一趟,見一見您的四女,您便將關於我與我阿娘的事情如實相告,可還作數?”

孟巖沒想到孟江南竟如此開門見山,讓他胸腹中無數想罵的話都沒了機會出口,連忙道:“只要你去了,我必將我所知一切告訴你!你——”

“好,我去。”不待孟巖將話說完,孟江南便已將此事應了下來,“屆時還請您莫忘了今夜之言。”

孟巖一臉震驚,他如何也想不到方才還一臉堅決說不去的孟江南此刻竟會答應得如此爽快。

不過,在關乎自己身世的事實跟前,她注定是要屈膝的。

果然拿捏著她母親與她出身的這個事情一直未告訴她是有用處的。

至於她這個“女兒”還有隔壁向家……

孟巖看一眼站在孟江南身旁的向漠北,眸中閃過一抹得意又陰佞的笑。

趙家大小姐想要向家這個病秧子,孟江南自然就成了她眼裏的釘子,她這一去趙家,就有如羊入虎口,他是可以告訴她關於她母親的事情,那也要看她還有沒有這個命來聽。

而向家這病秧子顯然疼她得緊,既知她要去趙家,必然會陪她一同前去,屆時他到了趙家大小姐面前,怕是想走也走不得了。

那時候,他既拿回了孟家的生意,又除去了兩個只會與他孟家作對的礙眼東西,當真兩全其美!

自以為打得一手好算盤的孟巖笑著回到孟家命人速速將已經備好的馬車趕到門外來,正繞過門後的影壁時,他身後忽然出現一幢黑影,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捂住了他的嘴,同時將一把鋒利的匕首從身後捅進了他心房!

孟巖雙目欲裂,想叫,卻又被身後黑影死死捂著嘴,將他的驚恐盡數捂在了嘴裏。

又見對方毫不猶豫地將匕首從他背上拔出,孟巖連掙紮都沒有機會,驟然之間便沒了氣息,足見對方出手既狠又準,非常行此事之人不能為。

當對方將捂在孟巖嘴上的手拿開時,沒了鼻息的他砰然倒地,一雙眼仍舊大睜著,死死看著黑暗的天穹方向。

死不瞑目。

與此同時孟家宅中他處,蔣氏歪倒在床邊,脖子上一道深至喉管的血口子正往外汩汩淌血。

其余人,也都倒在了血泊裏。

而此刻的趙家,趙慧馨慵懶地倚在矮榻上,正把玩著一個巴掌大的絹人,微微笑著與跪在她身旁給她捶腿的小秋道:“一大家子都是汙人眼的臟東西,沒必要留在這世上,你說是不是?”

說著,她笑意微濃,忽地就將手中絹人的腦袋給擰了下來!

在小秋身旁,五六個絹人躺在地上,無不是被擰了腦袋折了胳膊或腿的。

小秋哪裏敢應聲,也不敢去看地上那些七零八落再不完整的絹人,只能極力地將自己的恐懼往心底壓去,丁點都不敢表現在面上。

向雲珠非要跟著向漠北他們去趙家不可,然向漠北道家中不可無一人防著,需一個會身手的人留下,向雲珠這才不得不答應留在家中。

向尋駕車,衛西一並坐在駕轅上,馬車裏是向漠北、孟江南以及樓明澈。

樓明澈嘴上道是去湊熱鬧,向漠北則知他不過是不放心他卻未明言罷了。

向漠北擔心的,是執意要去趙家的孟江南。

“小魚。”馬車朝城北趙家方向轔轔駛去,本是沉默的向漠北終是看向坐在自己身側的孟江南,眉心微蹙,道,“你若在意孟家人所言,我可幫你打聽查明,你大可不必親自同我前去趙家。”

他話音才落,便見一路低著頭的她搖了搖頭,隱隱發顫的雙手緊緊交握著,輕聲卻堅決道:“我不是為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