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3/6頁)

二扣子已經從桌後摸出瓶酒來,“這是我們鄉下的米酒,味道正。我知道叔喝慣了好酒。改改口味,也不錯。叔,是吧?”

程一路點點頭,二扣子就把酒開了。荷花也喝了點,程一路酒一進口,就感到這酒平和,味正。畢竟是跟

秘書長喝酒,二扣子到底有些放不開,只是一個勁地陪著

秘書長喝。喝著,電話響了,荷花接了。過一會兒,就來喊:“是嬸子!”程一路懶懶地上前接過,張曉玉說:“今天是你生日!”

“啊!”程一路自己也忘了,張曉玉又說了幾句話,兩人也沒談回國的事,電話就掛了。程一路回來,笑道:“你嬸說,今天是我生日。真快啊,又長一歲了。”

“那得祝叔生日快樂!”二扣子趕緊拉著荷花一道站起來,恭恭敬敬地敬了程一路一杯酒。程一路也沒拉,喝了,然後說:“也難得你們,為我做了不少事。你們可能看著叔在市委上班,就風光。其實不知道啊,叔有時也想做點事。可是回頭一想,什麽事也沒做。還不如你們修修路打打工的實在!”

二扣子舉著酒杯,顫顫地說:“看叔說的,咱們村裏人都在感謝叔。這就是做了大事!至於我們,能給叔做點事,少讓叔操點心,就夠了。”

程一路看著二扣子,雖然有一點小小的油滑,但是鄉下人的質樸還是在。再看荷花,大概是喝了兩杯酒,臉紅得像山裏的野杜鵑。程一路讓二扣子斟了酒,再喝。米酒入肚,甜絲絲的,不知不覺中,兩個人將兩瓶酒喝完了。程一路感到頭有點昏了,他才想起晚上叫二扣子和荷花來吃飯的真正目的,便哆著嘴道:“你們回去吧,過幾天你嬸……你嬸要回來了。從……從明天,你們……你們就別來了。”

二扣子還在嘟嚨著什麽,程一路卻倒在沙發上睡下了。

醒來時,程一路已經睡在了床上,天亮了。他看見床上還睡著另外一個人,一個女人。他迅速地從床上蹦下來。

外面,雨還在不斷地下。

程一路的頭開始疼了。他打電話讓葉開過來,到了辦公室。已經是上班時間了。陳陽來泡了茶,隨口道:“

秘書長昨晚喝多了吧,現在還有酒氣呢。”

“是吧”,程一路搖搖頭。

馬洪濤卻從走廊上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嘴裏說:“不好了,

秘書長,出事了。”

“出事了?什麽事?”程一路問道。

“馮軍馮書記死了”,馬洪濤緊張得腿在抖動。

程一路也呆了,又問了一句,的確是馮軍死了。馬洪濤定了定神,才道:“剛才仁義那邊打電話過來,昨晚仁義的雨特大。好幾個礦區滲水了。馮書記帶隊親自檢查,結果被埋在一座礦井口了。同時出事的還有縣委辦的兩個同志和安全局的局長。”

程一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裏湧出了淚水……

雨終於停了,初秋的陽光金黃而明亮。

程一路站在窗前,看到那些樟樹,在秋陽之中,都抖落了身上的雨水,舒展開了它們精致的綠色。連日的雨,使樟樹也像一個得了憂郁症的孩子,失去了精神。現在好了,陽光出來了,小小的樹葉在陽光中,靜靜地打開。清香也在它的靜靜打開中,一縷縷地沁入肺腑。

組織部長徐成過來了,他要同常振興副書記一起,找馬洪濤談話。

程一路因為分管政研工作,自然也參加了。馬洪濤的臉色卻是郁郁的,一點笑意也沒有。程一路拉了他一把,讓他坐下。徐成開口說:“馬洪濤同志,你大概也知道了。組織上決定調你到仁義縣工作。暫任縣委副書記,副縣長,代理縣長。”

“這個我知道了”,馬洪活說著望望大家,又道:“可是,我不太想去。我覺得自己真的不適合基層工作。我怕我幹不好!”

“有什麽幹不好的?一個市委政研室主任下去,能說幹不好工作?洪濤同志啊”,常振興停了一下話頭,喝了一口茶,“洪濤同志啊,你還年輕。到基層鍛煉,也是組織上對你的一種肯定,更是一種關心。仁義今年來是情況復雜了點,但是,越復雜的地方越能鍛煉人,越能培養人。市委讓你下去,也是充分考慮反復權衡的。你不能辜負組織上的希望哪!當然嘍,基層工作不同於機關工作,有基層工作的特點。這個,你要下去以後,加強學習,多聽當地同志的意見。搞好團結。特別是對一些遺留問題,要認真對待,深入分析。”

馬洪濤聽著,卻把眼睛扭過來朝程一路看了看。

常振興便道:“一路啊,你是洪濤同志的老上級了,你說說。”

“其實剛才常書記都說了”,程一路故意謙虛了一下,“不過,既然是洪濤同志下去,我也就說幾句。仁義是個自然資源比較好的地方,以前馮軍書記在那兒,一直想做活這塊大文章。但是,這裏面矛盾多,問題也多。洪濤同志下去後,可能首先就要處理好這個問題。尊重前任的原則,又要針對當前的實際情況,這樣才能走好第一步。現在,仁義還沒有配書記,你去之後,事實上是主持縣委縣政府的工作,擔子很重哪!不過我相信你,一定會幹好的。怎麽樣,有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