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省委副書記給新市長居思源出的難題(第2/6頁)

“見。讓她在我辦公室稍等會兒。”居思源說著,又轉到會議上,說:“今天是各部門負責人參加的第一次會議,我對江平的情況還很不了解。但我希望這是一個點,一個改變會風的點,一個求真務實的點,一個紮實調研的點,一個開拓創新的點,一個富有思想的點。大家都是一把手,一把手是幹什麽的?是總結規律,出成果,出思想,拿意見的。我不希望再聽到那種誇誇其談的平面匯報,也不想看到各位在匯報時著急的樣子。一把手就要胸有成竹,這是基本的水平和素質。我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散會!”

平時,一到會議散會,與會者總是說話不斷,可今天,一點聲音也沒有。這些部門一把手,似乎都被霜打了一般,蔫了。吳平均搗搗任意青的肘子,輕聲說:“這個市長不簡單哪!”他套用京劇《沙家浜》中的唱詞,這會兒拿來形容居思源,倒也恰當。任意青只是笑笑,又伸手在幾乎禿了的頭頂上摸了一把,道:“省裏下來的幹部,又是那樣的家庭出身,作風就是如此。也不會撐得太長,他對基層還不了解。等了解了,他就說不出那話了。”

“哈哈!”吳平均輕笑了聲。

居思源已經回到辦公室了,花芳正等著,見居思源進來,立即道:“居市長,你得為我們家高捷做主啊!他是被人陷害的,陷害的啊!”

“坐下來,慢慢說。”居思源讓馬鳴給她泡了茶,花芳喝了一口,緩和了下氣氛。居思源道:“我在省裏就聽說高捷的案子,但不清楚內情。這是紀檢部門的事,政府也沒辦法幹預。”

“那麽說,居市長也同程文遠一樣了?都不問了。好,我就知道……”花芳哭了起來,哭聲壓抑而激動。

居思源看著這個女人,四十來歲,長得應該也不錯,雖然現在看起來有些蒼老,如果不是因為丈夫的事,她大概不會跑到市長辦公室來哭泣。她邊哭邊道:“高捷是個實心眼,上了別人的當,還死扛著。就是那個程文遠,好處都他得了,結果到頭來,高捷進去了,他照當書記。居市長,我也不是胡鬧的人,我也是稅務幹部。我實在是有冤哪!這是我寫的材料,請市長抽空看看。我知道一般人搞不動程文遠,我就不信。市裏不行,還有省裏;省裏不行,我就到北京去。”

“花芳同志,要相信組織、相信紀檢機關。情況可以反映,但要通過正常渠道。這個先放我這兒,我會了解相關情況的。你回去吧。記著千萬不要越級上訪,這不利於問題的解決。好吧?”居思源將材料放進公文包,花芳也起身,說:“既然居市長這麽說了,我聽市長的。那我就走了,不打擾市長了。”

花芳走後,馬鳴進來問:“明天調研的事,要不要現在就通知兩個縣?”居思源想了想,說:“通知吧,第一次,也不能搞突然襲擊。另外,讓華石生秘書長一道,其他人就不要帶了。”

江平是個地級市,除了市區的南區、北區、中區三個區以外,還管轄桐山和流水兩個縣。市帶縣的管理格局,是促進城市化的一種方式。但是,也容易形成小牛拉大車的倒置現象。江南省的南州市,就是一個百萬人口的中等城市,帶了六個人口都近百萬的農業縣,結果是城市發展不起來,縣級經濟也受到制約。江平不存在這些,一百萬人口,帶兩個縣,恰到好處,城鄉互補與互動都好實現。這兩個縣,就目前居思源掌握的材料,桐山經濟相對薄弱些,農業大縣,而流水則是以民營企業為主的工業縣,居思源在科技廳時,也曾帶隊到流水去過,流水的千家萬戶的企業,著實讓他感到工業化顯然是小工業化的熱烈。到江平前,流水縣的縣委書記焦天煥曾到科技廳去拜訪過他。焦天煥比他要年長一點,應該在四十七八歲,西裝革履,精神氣十足。一見面,即大聲笑著道:“我是該喊居市長,還是繼續喊居廳長哪?!哈哈!”﹩米﹩花﹩在﹩線﹩書﹩庫﹩http://BOOk.mIHu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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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沒定的事,別……”居思源制止了他的笑聲。

焦天煥拿出煙,從屁股後面彈出一支,正欲遞給居思源,又縮了回去道:“啊,忘了,市長是文明公民,與煙不和的。我也不抽了,免得汙染了市長這辦公室環境。”

居思源不太喜歡焦天煥這講話的語氣,但一想到焦天煥還有一個身份,他也就釋然了。在江南省的縣委書記當中,焦天煥的政績比他的詩人名頭要小得多。詩人書記,這是很多報刊對焦天煥的稱呼。據說,他已經出版了十幾本詩集,在北京開過個人詩歌作品研討會,京城的那些批評家大腕,還有著名作家等,稱贊他是“新時期抒情詩創作的代表,作品渾厚,思想高瞻”。今年年初,好像省作協還為他舉辦了詩歌創作十周年討論會,省報還以詩人書記的通欄標題,發表了他的創作觀與作品。居思源以前也曾是個詩人,但他委實讀不下去焦天煥的詩,也許是時代變了,詩歌正在改變,焦天煥的作品正好切合了時代與詩壇的需求。然而,居思源總有種想法:一個縣委書記,愛詩、寫詩,都是很正常的,恰恰說明了中國是個詩的國度。但不可迷、不可偽、不可虛,更不可附庸風雅。但願焦天煥不是,一個好的縣委書記難得,一個好的詩人也難得。魚與熊掌,既不可兼得,則取其一端,則為明智之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