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省城之行(第6/10頁)

賈士貞的發言一結束,省委組織部的研究室主任周溪站了起來,他對賈士貞發言提出許多不同看法。比如對文化考試問題,他認為選拔幹部不是高考,不能單憑分數;比如任前公示問題,群眾提出意見誰來執行,還不是少數領導人決定。群眾反映問題再多,領導可以視而不見,一條理由就可以否定了,那就是所謂的“一票否決權”。什麽叫一票否決?說白了,誰權力大誰說了算。

接著,辦公室主任也提出疑問,實行公推公選以後,組織部門的幹部怎麽辦?賈士貞說,組織部門的幹部不應該享有特權,應該和其他部門同志一樣,參與公選。他的發言立即遭到大家的強烈反對。直到吃中飯時,會場上還平靜不下來。

下午小組討論時,錢部長把賈士貞找到房間裏,賈士貞簡單匯報了去西臾後的工作。錢部長說:“士貞,有些事情急不得,步子要穩妥一點,比如說對待老地委副書記周效梁的事情上,他現在把這事告到省委邊副書記那裏了,邊副書記叫我處理好這事。就在剛才會議上,教育廳喬廳長也打電話給我,估計是周效梁告到教育廳去了。”

賈士貞沉不住氣了,氣憤地說:“錢部長,我希望省裏派個調查組,去西臾把事情弄清楚,是我賈士貞錯了,該怎麽處理我就怎麽處理。我有些想不通,這世界怎麽如此是非不分、黑白顛倒呢?他周效梁兒媳婦作為一名監考老師,幫助考生作弊。當天晚上兩口子找我興師問罪,不承認幫助考生作弊,並且周效梁親自給我打電話,不容解釋。第二天我和市教育局長、一中校長登他的門,他居然黑下臉來給我們難看。錢部長,如此說來,他兒媳婦做得對了,倒是我們錯了!”

錢國渠說:“他說兒媳婦根本沒有幫助作弊,而是你故意刁難她,要出她的洋相。”

賈士貞急得滿臉通紅,大聲說:“錢部長,我和他們素不相識,無怨無恨,我幹嘛要說她幫助考生作弊?我就是瘋了,也不可能專門和他們作對呀!”

“是啊!我也在想這件事。”

“此外,錢部長,在周效梁兒媳婦幫助作弊之前,周效梁找我,要給他兒子周森林提拔為市水利局副局長。我向他解釋市裏正在醞釀幹部人事制度改革,他不聽解釋,拂袖而去。哪裏見過這樣的老幹部?”

錢部長沉默了一會,目光跳過賈士貞,看得出,他對這件事也感到幾分棘手,周效梁雖然已經退下去了,但是他和省委邊副書記是什麽關系,誰也不知道。這樣的事捅到邊副書記那裏去了,邊副書記當然是相信周效梁的話了。錢部長在心裏暗暗地說,賈士貞啊,賈士貞,你幹嘛要去惹這樣一個人呢!過了一會兒,錢部長自言自語道:“這個老同志怎麽能這樣呢?”

“錢部長,這事如果周家鬧下去,沒他的好處,因為當時他兒媳婦幫助作弊整個經過都被電視台錄下來了。同時還有她親筆寫給考生的答案。”賈士貞說,“兩件東西都在我手裏,我回去後馬上復印一份,用特快專遞寄給你,同時也希望省委組織部和省教育廳組織聯合調查組,把事實真相弄清楚。對於這件事,本來我認為是件小事,只要當事人能夠認識到錯誤,吸取教訓,今後注意改正就行了。現在看來不處理不行,而且要從重從嚴處理,不然以後成人考試怎麽嚴肅紀律。況且下一步我們要公開選拔縣處級領導幹部,參加考試的都是科級,副處級領導幹部。”

“士貞啊!我相信你說的話全是真的。”錢部長說,“可是邊副書記那裏誰去解釋?現在邊副書記那裏已經形成觀念,根本不給你解釋的機會!”

“不讓解釋還能把白的說成黑的?”

“士貞,你沉住氣。”錢部長說,“我聽說你們市委組織部有些同志也有想法。”

賈士貞說:“有想法是肯定的,因為這樣一來必然要觸及一些人的既得利益,比如領導的權力小了,像高興明這樣的人,他擔任市委組織部副部長那麽多年,實際上西臾市委組織部的大權主要在他手裏,現在要改革幹部人事制度,權力沒了,自然有意見。還有那個機關幹部科長張敬原,我讓他把過去的考察材料上簽上考察人的名字,有一部分材料始終不簽。現在我已經意識到,對於組織部門的機制,不徹底改革實在不行了,所以我們把八個中層幹部全部拿出來面向市直機關和各縣區委組織部公開招聘。而且今後組織部的幹部不再享有特權,到了科長的位置上就提拔為副縣處級,這顯然是一種特權。為什麽其他部門的同志就沒有這種特權?今後在西臾地區,市、縣區委組織部的幹部只有參加公開選拔才能提拔,任何人不得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