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踢爆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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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霓和姜松巖的聯系是通過電子郵件。那次姜松巖和她談話結束時給過她電話號碼,不過告訴她這部手機通常放在蘇可可那裏。夏霓說絕對不會打不在他手上的電話,她要了姜松巖的電子信箱地址。

夏霓給姜松巖的電子郵件很頻繁,但很短,比有些人的手機短信還短,從來沒有超過三十個字的。她在給姜松巖的第一封信裏申明:我的信,說事,說心情;你可以不看,也無需回復。

只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姜松巖郵箱裏標題“來自夏霓”的郵件就有了一大串。

碑帖拓本找到的時候,夏霓也只是簡單的一句:那個東西找到了,怎麽處理?

姜松巖的回復同樣簡單:太好了,謝謝!請交到市文化局,讓他們打收條。

很多時候,姜松巖非常想給夏霓打電話,但克制著這個念頭。在姜松巖的個人經歷中,非工作接觸的女性少之又少,而電子郵件這種私密性的來往,從一開始就讓他有點兒戒備,他不想落下什麽東西,從不主動地給夏霓去信,對她來信的回復也盡可能地簡單明了。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他不想將一些非常復雜的關系在簡單了以後再變得復雜了。

夏中天追悼會前,在殯儀館休息室裏,他們那個不為第三人知道內容的談話,並沒有涉及到夏中天給姜松巖的遺言。夏霓一坐下來就告訴他,在父親的追悼會開始前,她必須對姜松巖,她一直視為兄長的人說清楚兩件很重要的事。

休息室應該叫會議室更合適一點兒,裏面布置著一個橢圓形的會議桌,圍著桌子放著十多張椅子。

姜松巖說:“好吧。”他從會議桌對面坐到了靠近她的地方。

夏霓低著頭,視線聚焦在桌面上,好像很難開始她的話題。

吞吞吐吐地,她還是說了:“外面有人傳說我父親和蘇老師有過……”

她擡頭看了下姜松巖,很短的一瞥。

姜松巖臉上看不出異樣,一副在聽部下匯報工作時的嚴肅表情。

夏霓接著說:“傳的人很多,我知道,我父親也知道;您想必也知道,只是……蘇老師她本人不知道。”

“您相信有這種事情嗎?”夏霓輕聲地問,目光移到這個過去她非常熟悉,現在有點兒琢磨不透的人臉上。

姜松巖欠了欠身子,坐直了說:“我——相信!”

“謝謝你告訴我。”夏霓像是松了一口氣。

“但事情不是人們想象的那樣,”她從包裏拿出兩本筆記本遞給姜松巖,“這裏面折著的您可以看一看。筆記本是父親臨終前叮囑我,要我找出來處理的。我在偷看了以後,覺得該告訴你一些情況,或者要用這兩本筆記說明事情的真相。”

姜松巖盯著這兩本他熟悉的,牛皮紙封面上印著“中共平江市委”字樣,簽有龍飛鳳舞的“夏中天”三個字的有密級的筆記本,沒有伸手去接。

他雙手交抱到胸前說:“我不用看。有什麽情況你告訴我吧。”

“事實是,父親對蘇老師有過好感,產生過較為復雜的感情。”

夏霓在斟詞酌句,姜松巖聽得出來。

“一段時間以後,他在蘇老師給他輔導英語的時候走神了。說走神,是他在筆記裏多次說到這種狀態。他癡迷蘇老師那雙非常好看的手,總是盯著看,甚至想沖動地去撫摸一下。這使得他遭受自責,面對蘇老師的時候要抵制自己的這種欲望,直到他有一天和你談話以後,才徹底地擺脫了這件事。”

姜松巖站了起來,他不會忘了夏中天與他的那次談話,無數次地回憶、重溫過。夏中天將這件事記在私人筆記裏,說明他也很在乎這場談話。這場談話是在一個什麽樣的心態下產生的呢?因為這場談話他擺脫了什麽?他事先究竟有什麽意圖?筆記裏應該有這些內容,但說過不看筆記本的姜松巖不好再要過來看了。

“那次談話也說到了我,他遷怒於你,是因為我在他面前說喜歡你,說要嫁就嫁你這樣的人。”夏霓看不到姜松巖的表情,他背對著她。

“你相信我對父親說的,我對你的感情嗎?”

“相信!”姜松巖轉過身來,聲音不大,神情嚴肅甚至是冷峻的。

夏霓咬了咬嘴唇,用更輕的聲音說了聲:“對不起!”

姜松巖一動不動地看著她,他的神情告訴她,他想知道這聲道歉代表著什麽?

夏霓說:“我當時對你沒有那樣的感情,那麽說是我當時要找一個強硬的理由,盡快和人事局那個男朋友分手。在父親眼裏,這個小夥子很不錯,我是不應該和他輕易分手的,他也要照顧影響。借你來說這件事就不一樣了,用你一比那個人就低了,他就一點兒也不出色,不配我了。當然,我借你說話,就把事情搞復雜了,當時我父親的確非常震怒,壓過了對於我和男朋友分手的生氣程度。這是我當時沒有想到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