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丁安邦根本沒有想到,馬國志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的辦公室裏。他接到馬國志電話,還以為馬國志在家裏,就問了句:“身體還好吧?”

“很好!”馬國志大著聲音,說:“你過來一下吧。”

“過來?馬校長在……?”

“我在辦公室。”

“在辦公室?”丁安邦嘟囔了下,趕緊說:“好,好的,我就到。”

丁安邦掩了門,往樓下走。馬國志的辦公室在樓下的拐角處,是一個套間,有點隱蔽,從走廊上看,是看不見門的,只有拐過走廊,才能看到這個稍稍往後縮了兩米的門,再裏面,先是一間大辦公室,左邊整面墻全被改成了書櫥,裏面也的確放滿了各種大部頭的書。右邊,靠前,放著直尺形的兩組沙發,接著是一張大辦公桌。桌子後面是皮椅,皮椅的後面,是一扇門。通過這扇門,裏面是一個小單間。當初設計這辦公室的時候,馬國志就說,自己年齡大了,身體又不好,因此在辦公室裏開辟一個小單間,專門用來休息,其他人也沒有再說什麽。黨校的老師們大都在市裏安了家,但在黨校也都還有房子,有的還是早些年建設的套間。黨校這地方,位置偏,房子也賣不上價。另外,黨校也有規定,所有的房子,都不得向校外出售。因此,房子在黨校,完全不像其他單位那樣熱乎。老師們早晨過來,中午有時就住在校內休息。馬國志在擔任常務副校長後,就將自己原有的那套房子讓給了一位剛進校的青年老師。後來大家才知道,這裏面其實有交易,只是到底怎麽交易了,誰都不十分清楚。周瑜打黃蓋的事,問也無趣。

“馬校長……”丁安邦推開門,卻沒見人。

他正朝裏張著,卻聽見馬國志在裏間喊道:“安邦哪,進來!”

丁安邦看見小單間的門開著,就走進去。馬國志正斜躺在床上,朝丁安邦招招手,問道:“調查組還在吧?怎麽樣?”

“還在。具體情況我也不了解。”丁安邦道。

“聽說是關淩過來了?我得見見他們。不過,我這身體,剛才坐了會兒車,就不行了。唉!你跟關淩說說,看看怎麽……我總得見見他們吧?”

“這事……我給關書記聯系一下吧。”丁安邦說著,就打關淩的手機,說:“國志校長對調查組到來十分重視,本來說不參加了,但還是拖著病體過來了,但是身體虛得很。關書記您看,是不是……”

關淩似乎是愣了一下,有半分鐘沒說話,然後道:“啊,來了?好!我們商量一下吧。馬上給你回話。”

丁安邦掛了電話,馬國志嘆道:“黨校這地方,怎麽也這麽不安靜了?不過既然來了,總得說個明白。安邦哪,憑良心說,我這幾年常務當得怎樣?沒做什麽對黨校……”

“這個當然沒有。”丁安邦手上拿著手機,繼續道:“應該說,黨校這幾年發展很快,是實實在在大發展的幾年。這,大家都是清楚的。”

馬國志點點頭:“可總是有人不清楚啊!不清楚沒關系,你不能扣屎盆子嘛!”

“這……也是。”丁安邦手機響了,關淩說調查組碰了一下,想聽聽國志校長的意見。待會兒,就直接到馬校長辦公室,請馬校長等著。丁安邦說這當然行,我馬上向國志校長匯報。

馬國志撐起身子,坐在床邊上,示意丁安邦也坐下。他壓低了聲音:“安邦哪,黨校也復雜了。這不好!你,我是放心的,在市領導面前,我也是推薦了你。天浩還年輕,呂,這個人可是……我以前還不太……現在看來,這個人也是有心計的。沒有他,那些教授,像吳旗,恐怕……我一直以為他是很正直的。可是,人心很深哪!”

“啊!”

“安邦哪,以後你可得……”馬國志望了丁安邦一眼,問:“知道上次宏生同志和伊達同志為什麽突然來黨校?就是呂去找了宏生同志。當然,說了什麽我也不知道。一個搞專業的同志,按理說應該……唉!”

丁安邦這就明白了當時呂專為什麽和康宏生書記他們一道,又坐著馬國志的車子回到黨校了。不過,就他所知,呂專倒並沒有說什麽。是不是在他面前,就有意識的不說?這應該不是呂專的性格。上午,調查組找吳旗談話後,呂專還跟丁安邦說吳旗教授的方法有些過激。黨校到底是個整體,整體利益高於個人利益。也就是說,只要問題不是太嚴重,也沒必要搞成這個樣子。對於黨校,這究竟不是件多麽光彩的事。可如果他真的這樣想,又為什麽去找康宏生書記呢?把事情捅到市委一把手那兒了,還能光彩?

湯若琴送了開水過來,又替馬國志和丁安邦各泡了杯茶,然後問:“五一了,有些職工反映想出去走走。兩位校長都在,這事怎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