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謀潛規則下單純的我(第2/2頁)

最轟動的還是與官場黑勢力的較量。那幾年,雲夢的社會治安非常混亂,公安隊伍建設問題多多,接連發生了兩起公安幹警殺人事件,激起了極大的民憤。滿腦子想要匡扶正義的我,不知道什麽是害怕,懵裏懵懂采寫了一篇報道,把矛頭直接對準了雲夢公安局長,寫了一篇5000字的報道:《向公安局長討說法》。

文章一見報,就有自稱黑社會的人物向我傳話:“得罪了我老大,讓你不得好死!”後來,該局長親自出面,讓我給他寫一篇正面報道挽回影響。我堅決不答應。他威脅我說:“凡事莫做絕了,不然的話,到時候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搞不清楚!”

我寸步不讓,回答他:“邪不壓正,莫到時候你沒把我整死,卻先被法律給整死了!”我嘴上是這麽說,實際卻很心虛。我知道他的勢力,如果法律整不倒他,我肯定會死無全屍。好在他很快就東窗事發了,攜全家逃到了國外。

然而,這樣的幸福生活沒能持續多久。當總編調離以後,報社的經營方針發生了重大改變,每個記者都背負了沉重的發行和創收任務。我不願放棄我的新聞理想,強烈反對有償新聞和有償發行。報社領導勸我,“拍點小馬屁,吹點小牛皮;寫點小消息,賺點小米米”多好,何必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呢?

為了拉攏我,社裏有位領導許諾讓我擔任廣告部主任。任命之前,他帶我到中堂縣林河派出所采訪。剛一落座,他掏出一個事先準備好的煙盒,當著派出所長的面,掏出煙盒內僅剩的一支香煙,對所長說:“不好意思,只剩一支煙了,就不給您裝了。”

所長很識趣,趕緊讓副所長買來兩條煙,每人給我們一條。此後他如法炮制,每人騙得了四條香煙。社領導的行為,讓我感到惡心,一回到報社,我就將這件事向社長做了匯報,希望大家引以為戒,注意維護報社形象。沒想到,報社第二天就收回了對我的任命。第一次“為官”,就以這樣的結局草草收場。

我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為了捍衛尊嚴,我不得不選擇離開。離開不等於頹廢,反倒讓我越挫越勇。一個星期之後,我以最快的速度,在《雲夢日報》上開了一個專欄,連載官場漫畫小說《事關升遷的103個關鍵詞》,對官場的腐敗行徑給予了狠狠的抨擊。

即使後來我離開了新聞部門,借調到國家某部城建司風景名勝處掛職,也沒能改掉喜歡“抨擊”的“毛病”,相繼撰寫了“中國當代城市園林批判”系列文章,向國內一些名校權威開炮。《有園林無文化現象》、《理論恐慌》、《專家鈣慌》等一顆顆重磅炸彈,通過報紙投向城市園林界,引發了一場聲勢浩大的論戰。直至後來當上了“副市長”,我還是放不下這個情結,經常上網發帖,表達自己的意見。江南有一位已經退休、德高望重的老領導,對我頗為關心,特意找到我說:“致遠啊,官場有官場的遊戲規則,莫到網上發帖了吧,對你從政有害無益。”

我毫不“領情”,固執地說:“哪有那麽嚴重呢,發帖總比打牌賭博找情人要健康得多吧?”我對他說,我喜歡這種生活方式。老領導嘆了口氣,搖著頭離去。他的態度讓我頗感郁悶:不知道是我頑固不化,還是他食古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