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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雲自然也得爭爭,話說得很響亮,卻看不出太多誠意。也許是田副廳長交過幾個人的底細,李濟運聽張家雲說話總覺得有水分。

菜上來了,王姐說:“酒是我自己帶來的,五糧液。本來帶了兩瓶,要去唱歌,就只喝一瓶。別嫌我小氣,我就不準你們多喝!”

吳茂生說:“老婆,酒還是盡興,總量就控制兩瓶!”

王姐不依,說:“老吳,我就知道你想借機會多喝,你是除了職務不高,血壓、血糖、血脂哪樣不高!不行,就一瓶!”

上座時,免不了又是謙讓。王姐說:“今天這裏沒有主任、科長什麽的。老吳請客,我是主婦,聽我的。老吳坐主人席,李主任夫婦是客人,坐主賓席,你們各位按年齡排。這個座位是買單的,你們誰也別跟我爭。”話雖說得在理,只是安頓了李濟運夫婦的座位,其他人仍是按職務坐下。王姐雖說要坐買單的座位,卻讓司機搶先占了。

酒喝得很開心,都說辦公室同事非常團結,不像有的處室很復雜。吳茂生卻說:“我們能夠一起共事,都是緣分,一定珍惜。我們也不去說別的處室,傳出去不好。應該說我們廳的幹部風氣算好的,都不錯。”

張家雲說:“我們辦公室氣氛好,說到底還是吳主任這個班長當得好。我提議,大家敬吳主任。”

王姐忙搖手,道:“別別別,你們別把禮數弄倒了。今天是老吳請客,應該是老吳敬你們!”

吳茂生笑了起來,說:“老婆,你還是當會計的,算賬這麽糊塗?在座十六個人,除了你,我敬每人一杯是十四杯,大家每人敬我一杯也是十四杯。張主任我還不知道?不在敬不敬,他只是要我喝酒!”

張家雲直喊冤枉,說:“吳主任,兄弟們是誠心要敬您!”

吳茂生說:“我有個提議,今天是小舒來了,才讓我們有機會聚聚。大家主要任務是把李主任夫婦陪好。”

舒瑾忙說:“我是不會喝酒的,濟運也只喝得幾杯啤酒。”

滿桌的人都笑了起來。舒瑾不明白大家笑什麽,以為自己說錯話了,臉一下子通紅。文科長說了:“嫂子您不知道,我們辦公室原來叫張主任酒神,李主任來了被稱作酒聖!”

舒瑾便敲了李濟運腦袋,說:“你呀,真有本事!”滿桌都叫哇塞,只道李主任夫婦太親熱了。

吵吵嚷嚷的沒多久工夫,一瓶酒就喝完了。吳茂生說:“報告老婆,把那瓶也開了。兩瓶酒沒問題的。”

王姐見自己男人並沒有喝多少酒,就說:“再開一瓶可以,你就別爭著喝了!你就是人來瘋!”

舒瑾笑道:“你看,還說我們!人家王姐說吳主任,就像大人說小孩!這才叫恩愛!”

王姐笑道:“他呀,家裏什麽都不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就跟帶小孩一樣?”

吳茂生聽著,憨憨地笑。場面實在是一團和氣,真看不出誰跟誰有什麽過節。別人在敬酒的時候,舒瑾悄悄兒問李濟運:“哪個是正主任?”

酒桌上講悄悄話本來就不禮貌,問的竟然又是這種蠢話,李濟運有些惱火。他輕輕碰了一下舒瑾,沒有理她。張家雲挨著舒瑾坐的,李濟運生怕他聽見了。這時,張家雲舉了杯說:“不管怎麽說,我還是要提議大家一起敬吳主任。來,讓我們緊密地團結在吳主任周圍好好工作!”

李濟運猜想張家雲必定聽見舒瑾的話了,甚是尷尬。吳茂生笑道:“這杯酒我受了,但張主任這話我受不起。太像中央的口氣,我哪有這個膽子?放在文革啊,你我都是反革命!”

酒喝完了,直赴歌廳。余偉傑先打了電話,歌廳早留好了包廂。他平時抓經營,少不了應酬,沒幾家歌廳不熟悉的。聯系歌廳自然都是找媽咪,余偉傑出門時又打了電話,說:“親愛的,我們今天都是自己帶老婆來的,你可要講紀律啊!害得我們都回去跪搓衣板,小心老子收拾你!”

余偉傑多喝了幾杯酒,聲音大得像炸雷。他老婆小宋假裝生氣,說:“大家都聽見了吧?你看他們平時在外頭都幹什麽!”

王姐笑道:“余主任你膽子也太大了,就不知道背著老婆打電話?”

余偉傑說:“放心,我兩口子彼此太了解了。我倆在部隊就是戰友,如今是夫妻也是戰友。什麽是戰友?一起打架啊!”

上了車,舒瑾說:“余主任這人真有意思,心直口快。”

吳茂生說:“他呀,就是軍人性格。我開他玩笑,說你老婆這麽漂亮,怎麽就跟了你呢?他怎麽說?他說部隊女兵長得漂亮的都不太安全。我是軍長的警衛,找了她做對象,她就安全了,乖乖地跟我了。”

舒瑾說:“小宋也是當過兵的?難怪兩口子性格那麽像!余主任叫人家講紀律,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