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4頁)

陳廳長眼皮一翻,“怎麽?古主任,你這家夥還真給石書記通風報信啊?”

古根生一把奪過手機,“該報的信就得報,你不怕查到你國土廳頭上啊?”

陳廳長心裏有病,一下子老實了,一邊替他望著風,一邊說:“你快打!”

古根生便打了,卻沒找到石亞南。辦公室沒人接,手機一直是忙音。

陳廳長也跟著急了,“哎,老古,你咋這麽蠢啊?讓市委值班室轉達嘛!”

古根生沒好氣,“這種泄密的事能讓值班室轉嗎?別叫了,我打方正剛!”

真是見了大頭鬼了,這要命的關鍵時刻,方正剛的手機竟然不在服務區!

這時,汽車喇叭響了起來,一聲聲催他們上車。古根生不敢再拖了,把手機還給陳廳長,垂頭喪氣地跟著陳廳長上了車。上車後就想,這或許是命吧?也許命中注定了石亞南有此一劫,他老古這回真是很對得起文山幹部群眾了……

趙安邦卻存心要對不起文山幹部群眾,隨著中巴車輪向文山的急速滾動,臉色漸漸掛了下來,一直到車進入文山工業新區,臉上都沒一絲笑意。車裏的氣氛變得沉悶起來,連最愛開玩笑的陳廳長也不敢造次了,一車人都看著窗外的美好景致裝聾作啞。其時,中巴車已進入了文山新區,目光所及之處的景致真是很不錯,打樁機冒著煙四處轟鳴,一座座高爐、一片片廠房已經建起來了。可趙安邦和車上的同志都麻木得很,對這一幕幕大好的建設場景竟視若不見。古根生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領導和同志們注意自己老婆和文山同志的火熱政績,遂試探著感慨說:“看來文山的工業新區搞得真不錯啊,一派熱火朝天的動人景象嘛,啊?”

沒誰接碴。趙安邦不睬他,裝沒聽見,其他同志就更沒必要聽見了。同志們心裏都清楚,領導同志此行是下來查問題的,歌功頌德不太符合領導的意圖。

古根生仍不識相,又鼓足勇氣,和趙安邦搭訕說:“趙省長,要我說,就算文山工業新區建設過程中有些問題,成績也是主要的!文山速度就值得肯定!”

趙安邦仍是不睬,一邊注意地看著前方道路,一邊對肖主任指示說:“先不要去他們的辦公區,在前面路口左拐彎,直接去大王莊,看看那些拆遷戶!”

肖主任心裏有數,“趙省長,您的意思,先去看看告狀的李順之他們?”

趙安邦點了點頭,臉色益發難看了,“方正剛和文山的同志氣壯如牛啊,醉死不認這壺酒錢!大煉鋼鐵煉昏了頭,不顧一切了,拆了人家這麽多房子,一分錢補償不給!還硬逼著人家用補償款入股,這是什麽股啊?簡直是強盜股嘛!”

直到這時,古根生才弄清楚趙安邦手上的具體線索是什麽,心裏不禁暗暗叫苦:文山征地拆遷中竟然發生了這種事,石亞南和方正剛恐怕難逃其咎了!又想,這種事石亞南和方正剛絕對幹得出來,他們為了工業新區的速度,為了把文山的GDP盡快搞上去,已顧不了那麽多了,不但在文山違規亂來,也逼著他亂來。

趙安邦又說:“如果李順之老人群訪時反映的是事實,一定要嚴肅處理!”

這時,陳廳長賠著笑臉插了上來,“趙省長,處理歸處理,不過,對這種小事您也別太認真了!我實話實說啊,現在哪裏征地拆遷都免不了有這種事……”

趙安邦沒等陳廳長說完就火了,口氣嚴厲,“小事?還免不了?老陳,你說的可真輕松啊!對你也許是小事,對老百姓就是塌天的大事!人家的房子被我們拆了,地被我們征了,住哪裏?吃什麽啊?讓老百姓鉆地洞,喝風道沫嗎?!”

陳廳長顯然沒想到趙安邦會對他發這麽大的火,喃喃著,不敢做聲了。

趙安邦仍是不依不饒,“老陳,你國土廳那點事別以為我不知道!文山、銀山的地都是怎麽批下來的?根據國家規定,省一級最大批地權限是六百畝,對不對?文山工業新區和銀山獨島鄉的地,全是拆零批的吧?我大概沒猜錯吧?”

陳廳長苦著臉,“趙省長,您在寧川做過市委書記,是……是過來人……”

趙安邦嘲弄說:“老陳,你想說啥我明白!是,我在寧川時,也派錢惠人找你這麽批過地,當時你還是副廳長,把寧川開發區一塊地分三次給我們批了!”

陳廳長膽子大了起來,“趙省長,你別說得這麽直白,大家心照不宣嘛!就像您過去說的,條條和塊塊上的同志得彼此理解,要把上面的政策用足用活!我省經濟要發展,文山要起飛,項目用地該批還得批啊,王副省長也打過招呼!”

趙安邦口氣多少緩和了些,“所以,我們就更得慎重,更不能肆意侵犯老百姓的利益!你們頭腦也清醒點,想想看,如果這種群訪鬧到北京去了,文山工業新區能利索得了嗎?這些鋼鐵項目還能不能繼續上?不知會捅多大的婁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