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幹了

黎大隱很想知道趙然為什麽要搞楊一清:“致然,為何把目標對準楊一清?別說什麽你不喜歡他,這個人朝中風評還是很不錯的,搞他有難度。還不如搞一搞文淵閣的徐階,我手上有東西,一搞一個準!”

趙然有些驚訝:“老黎怎麽想起來搞徐階?”

黎大隱哈哈一笑:“其實也沒想搞他,這不是說起來了麽?正好我手上有證據,他三個兒子在松江為非作歹,搜刮民脂民膏,強買良田,瘋狂斂財,至今家中已有八萬畝田產,銀錢不可計數。”

趙然心裏的確動了一下,如果搞徐階,引發的震撼效果比搞楊一清更強。但如今內閣的四位大學士,夏言、嚴嵩、楊一清的態度立場十分鮮明,唯有徐階至今態度微妙,是個墻頭草,而且並不反對自己的修橋計劃,甚至某種程度上還在暗通款曲,搞他的話不免有少許親者痛仇者快的意思。

怎麽搞楊一清,黎大隱不知道,他只是覺得楊一清比較難搞,而不是不想搞——楊一清反對修橋,這是整個應天都知道的。

於是,趙然向他提出一個思路。

趙然問他:“楊一清是不是景王的人?”

黎大隱點頭:“那當然……致然你說奇不奇怪,嚴嵩和景王搞到一起,我覺得很正常,可楊一清這樣的人也湊上去,你說他圖的是什麽?”

這個問題,趙然也同樣想不明白,換做以前還情有可原,可皇帝能修行之後,太子的意義,已經不在於京城了。不能說太子需要等待七八十年才能繼承大寶,所以就沒有了阿附的價值,太子就是太子,對朝野的震懾力始終擺在那裏,尤其對於中下級官吏來說,依舊是天,唯一不用鳥太子的,是朝中重臣,包括六部侍郎以上、九卿,直至內閣諸相。

從這個角度來說,裕王府上剩下的“裕王黨”越來越少也就能夠理解了,不是因為裕王爭儲失敗,而是因為裕王、景王這一代的皇子,對本朝的重臣們來說,阿附的價值減了很多。

如果要論起太子自身的權勢,其實並不在京中,而是在北直隸,立儲之後,按慣例一年之內,太子將赴北直隸坐鎮,總督三邊和遼東軍務。

趙然也不懂這個問題,但這個問題暫時可以拋開不管,誰管你為什麽?只要你站在我們的對面,成了我們施政的絆腳石,那就只能想辦法一腳把你踢開了。

所以趙然道:“既然楊一清和景王是一夥兒的……”

剛說到這裏,黎大隱收到了一張飛符,他向趙然道:“我家彭師弟來了消息,皇帝正式下詔了,景王為太子,以後沒有景王了。”

趙然把典造房的人叫過來:“皇帝立儲的詔書下了,邸報收到了麽?”

典造道:“還沒收到,立儲了?”

趙然又把他趕了出去:“收到邸報拿進來。”

黎大隱道:“致然接著說。”

趙然道:“我的意思是,把通達賭坊的事情栽到楊一清頭上,你說行不行?”

黎大隱怔了怔,繼而捧腹:“致然這招高明啊,楊一清百口難辯!”

他們兩個手上捏著通達賭坊查封後的大量材料,在裏面隨便挑出來一些寫成故事,就能讓楊一清的名聲徹底毀了。如楊一清這種內閣重臣,但凡和開賭坊聯系上,基本上就可以宣告他的仕途走到了盡頭。

楊一清如果辯解說這是誣陷,那也好辦,大家就深入挖掘一下,通達賭坊到底是誰開的,你和太子兩個不是一夥的嗎?那你們自己商量,總得有一個人出來頂鍋吧?是你頂鍋還是太子頂鍋,你們自己選一個。

有些事情,勛貴可以做,內閣重臣就不可以,景王勉強可以做,身為太子就絕對不可以!

趙然笑了笑:“你覺得楊一清願意頂鍋嗎?”

黎大隱道:“致然這是逼著楊一清和太子分道揚鑣啊。”

趙然問:“如果最後把太子搞下來,陳天師會不會生氣?”

黎大隱有些吃驚,又覺得搞太子似乎也很不錯,何況太子還在修行球彩票上撈錢,和他們兩個有過直接沖突。但趙然問的也對,如果搞了太子,自家老師會不會生氣?因此便有些猶豫,在屋中來回踱步,仔細權衡。

過了半晌,黎大隱一拍大腿,惡狠狠道:“幹了!”

趙然好奇:“老黎不用請陳天師示下麽?”

黎大隱嘿嘿道:“沒必要吧。咱們搞的是楊一清,我老師不會管的,太子要是不聰明,自己往坑裏跳,那就不是咱們的事了。”

趙然挑了大拇指:“老黎,這番道理無懈可擊!”

說搞就搞,當時查封通達賭坊的那些東西都在,從香爐軒直接拉到玄壇宮來,由蔣致標和張居正領頭,一幫《皇城內外》的筆杆子們徹夜不眠,再次關在高功房中搞起了楊一清的黑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