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為成安鳴不平

兩僧來到偏僻之處,明覺從懷中取出一個卷軸,將之展開:“我前些日子特意請的菩提堂陽梵師弟幫忙裝裱,如何?可還過得去?”

性真點頭:“陽梵師弟精擅此道,果然細膩齊整……身後有余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好句!好字!”

明覺眼角都笑得眯縫起來:“當日山間客在我親眼目睹下成了這一句,我便由此破境,過了怖畏現起智,說來也是一段緣法。於是便以萬兩白銀相酬,以為潤筆之資,將這幅字惠存了。”

性真贊道:“一萬銀子買了個破關,當真便宜!上月聽說師弟破境,一直沒機會當面請教,原來是這麽來的,羨煞我也!哈哈,似乎師弟上回入比丘境也是因為山間客書法?”

明覺笑道:“師兄這麽一說,還真是,若非因為山間客真跡而邀約成安去我曲空寺,哪裏能有機緣破境。這位山間客,的確是師弟我修行上的貴人!”

正說著,明覺忽然想起來,山間客是自己修行上的貴人,性真師兄何嘗又不是呢?上一回是性真師兄為自己引薦金波會所的成東家,這一回又是性真師兄提醒自己有機會結識山間客,真要說起來,性真師兄才是自己這兩次破境的始作俑者啊。

正好眼前有這麽個難處,為何不問問性真師兄的意見呢?想到這裏,明覺便將九心子壇城的事情說了,詢問性真此事應該如何著手。

“其實若是山間客願意交換,哪怕開價再高一些,咱們忍痛也換了,就怕他由此而知這座壇城的奧妙之處,到時候無論如何不肯換,難道咱們還真把他截下來不讓回明麽?”

性真沉思良久,道:“師弟所慮甚是,為今之計,由天龍院出面怕是不太妥當了,按你的說法,這位山間客是位明白人……”

明覺苦笑:“何止是明白人,堪稱精明啊!”

性真點了點頭,道:“那就看看能否從旁處著手……找個什麽機緣,讓別人出面?”

“別人?”明覺思索片刻,猶豫道:“莫非還得請成東家出手?他不是山間客的至交好友麽?請他出面轉圜,怕是很有希望……只是,這位成東家……”

性真搖頭:“請成東家出面固然很有希望拿下壇城,但恐怕上頭很難答應,你也知道,他如今可是咱們金針堂嚴密監控之人。”

明覺搖頭:“此事說來很是離譜,成東家怎麽可能是道門細作?你見過和滿朝權貴、諸寺高僧往來如常的細作麽?若非心底坦蕩,成東家怎麽可能如此高調行事?我看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商賈!若真是細作,他救天馬台寺和迦藍寺於水火之事怎麽解釋?你見過這麽熱心為佛門考慮的細作麽?”

性真嘆道:“你說的當然是這麽個道理,可奈何他有修行在身……”

明覺忿忿道:“這世上有修行的人多了,他一個大商賈,家財何止萬貫,買兩次正骨的機會,學一學長生之道,這有什麽稀奇的?再說他那個面具,買一個面具法器防身,這不是很正常麽?這些事情他不都坦然承認了?還想怎麽樣?”

性真道:“深秀首座還想將他拘了拷問……”

明覺激動道:“咱們金針堂打探成東家的來歷不是很清楚麽?家世、背景一樁一樁都是清楚明白的,可首座就是盯著他不放,非要拿他拷問!三木之下,什麽供狀拿不到?好在宮裏邊、京中諸大寺廟都不許首座這麽幹,否則成東家這不白之冤還真就洗不掉了!”

性真撓了撓頭,道:“你說的都在理,可現在怎麽辦?怎麽才能證明成東家不是細作呢?”

明覺呆了呆,忽道:“說到這裏,我倒是有個主意,師兄替我參詳參詳。咱們去跟虛谷長老說說,讓成東家出面和山間客談,若是能將九心子壇城換來,這不就證明成東家不是細作了麽?”

性真遲疑道:“這……能行麽?首座可是嚴令不得讓成東家和明使會面的,你我可都是金針堂的人,強自出頭,怕是多有不便。”

明覺想了想道:“我去找了緣大師,讓了緣大師出面去和深秀首座談!”

……

頭一日的天龍院大法會進行到黃昏時分方才告一段落,留下太慈寺眾僧繼續晚間的誦唱功課,其余僧侶、權貴、信眾便離去了,回去歇息之後,他們將繼續參加明日的法會。

明覺一直守在趙然身邊,不時向他解說著弘道大師所講的《妙法蓮華經》,目光也時常盯在桑措活佛和伽林真活佛身上,直到法會結束,這兩位匆匆離去,才算舒了口氣。

將趙然送回官驛後,明覺趕回天龍院,他此刻的身份是接待使,便沒有返回金針堂,而是前往菩提堂。

等候多時,才見到剛剛結束議事返回本堂的了緣。將自己的主意向了緣道出後,明覺等待著了緣的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