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明覺的煩惱

印光大師領頭誦經一個時辰之後,念誦暫止,玄葉堂首座弘道登台,宣講《妙法蓮華經》。

《妙法蓮華經》是佛祖所說之法,明示不分貧富貴賤、人人皆可成佛的道理,所謂成佛《法華》,富貴《華嚴》,開慧《楞嚴》,是佛門三大經之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趙然難得有此機緣,便也趁勢恭坐一旁聽經。

“……諸善男子,如過去無量有邊不可思議數。爾時有佛,號日月燈明如來……有上士演說正法:初善、中善、後善,其義深遠,其語巧妙,純一有雜,具足清白善行之相。為求聲聞者,說應四諦法,度生老病死……”

“信眾,我們修法,當如玄慈大師,饑餓的人們我們要去施食,病苦的人們我們要去施藥和打理,無智愚癡的人和地方我們要去弘法。把福蔭帶給大眾,使沉溺在生死苦海的人們脫離苦海,那就是成佛必須具備的慈悲喜舍菩薩心……”

弘道講經時,了緣找到印光,傳音道:“大師,適才探查壇城聖物之時,我於聖物內照見蓮花生大師品相,結智慧、慈悲、伏惡為一,具無上功德之願,當為九心子傳法壇城無疑了。大法會之後,還請大師出面勸說虛永明禪師,令閻浮提寺同意以玄元十子圖交換……”

印光微微搖頭,道:“哪裏等得到大法會之後?”

“大師何意?”

“適才你探查壇城,我見桑措活佛意有所動……”

了緣立刻以余光瞥向桑措活佛,見這位活佛正望向趺坐聽經的趙然,不禁就是一驚。

蓮花生大師乃藏地佛法奠基者,嚴格說起來,吐蕃佛門更具備收藏這座壇城的資格,真要令桑措活佛醒悟過來從而與西夏佛門爭奪此寶,天龍院還真是有些理屈心虛。

正在心驚之時,卻聽印光道:“勿須慌亂,我已告知虛永明師弟,他同意了。你今晚便去見明使,和他交換過來再論其余。”

得了印光的明示,了緣算是松了口氣,趕緊去將本堂弟子聞達喚來:“你們趕緊回去組織人手好生翻撿一下,看看我菩提堂中有什麽佛寶是閻浮提寺能夠接受的。”

聞達喜道:“閻浮提寺同意交換了?”

了緣眉頭舒展,笑道:“不錯,現在就去吧,抓緊時辰,快一些,遲則恐生變故。”

聞達連忙轉身出了大雄寶殿,向天龍院東北角的菩提堂趕去。

天龍院極大,聞達穿過不知多少重院落才回到菩提堂,推開僧值房,就見偌大的房中只有一個執事僧埋首坐在書案前,於是招呼道:“陽梵師弟,怎麽這裏只有你一個在?”

陽梵和尚從案上一摞書卷中擡起頭來,雙手搓了搓臉,笑道:“正在看道門這部《歷世真仙體道通鑒》,看入迷了,呵呵……其他人不是都去大雄寶殿參加涅槃大法會了麽?”

聞達匆匆走向書櫃,手指在櫃子中一排排書冊上劃過,然後抽出了一本,邊看邊隨意問:“你怎麽不去?”

陽梵道:“還是看書有意思,道門這部通鑒很有可觀之處……對了,師兄怎麽回來了?”

聞達道:“你也一起幫忙,咱們趕緊查詢一下閻浮提寺歷代遺寶,看看有哪些是在菩提堂中的。”

“怎麽?要歸還他們遺寶?”

“要和他們交換道門《玄元十子圖》。”

“《玄元十子圖》?太好了,師弟我一直欲觀而不可得,如今有機會了!”

於是,兩個菩提堂僧值開始在書冊中查索起來。

大雄寶殿上,了緣又將明覺喚來:“你今晚帶路,陪我去官驛和明使會面,《玄元十子圖》的事情,虛永明禪師已經答允了。”

明覺擊掌贊道:“這可正好!”想了想,又建言道:“以我看,首座還是不要出面的好。”

“哦?這是為何?”

“以我觀之,趙道長很是個厲害的角色,說實話,我這些日子和趙道長打交道,委實有些怕了……”於是將自己對趙然的觀感一一道出,然後道:“若是首座出面,趙道長必知此物之貴重,怕就不是一幅《玄元十子圖》的問題了……”

了緣失笑道:“那你天天上趕著過去巴結。”

明覺撓了撓頭:“這可是大名鼎鼎的山間客啊,小僧有這機緣和山間客共論書畫之道,此為大福緣也。況且,不談論利弊得失之時,和趙道長相處頗有如沫春風之感,他言辭之間,每每發人深省,令小僧道法更為圓融,極為相得……”

了緣不關心他和趙然之間相處是否“相得”,他只關心如何盡快將九心子傳法壇城換回來,於是道:“那你說怎麽辦才好?”

究竟應該怎麽辦,明覺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就這麽陪同了緣找上門去當場挑明的話,肯定要被趙道長坑一把。

說起趙然,明覺是“又愛又恨”,不談正事的時候,他恨不得從早到晚跟對方混在一起,寫寫字、談談佛道、聊聊明夏,可一談到正事,對方就不是那個山間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