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恍如四年前

明覺和“成東家”也算老相識了,也不遮遮掩掩,當即道明來意,請成安出面,和明使山間客商談交換壇城的事宜。當然,他並沒有告知成安壇城的真實意義,只是說此物盛放過玄慈大師虹體,天龍院認為此物有一定價值,希望能夠留存。

成安當即拒絕:“明覺大師,如今我身處嫌疑,貿然去見山間客,難免有瓜田李下之嫌,還是不見的好。”他不敢去見趙然這位大名鼎鼎的“山間客”,他對這位“至交好友”並不熟悉,若是對答不上——這是大概率的事情,那豈不是露餡了?

明覺勸道:“成東家,你的冤屈,我們都很是不平的,但你和山間客乃是至交好友,真要不見,反而容易讓人猜疑。再者,我金針堂深秀首座言道,若是成東家能助我佛門留下壇城遺寶,便是為佛門立下一大功勞,對成東家洗白嫌疑是有極大好處的!”

此言固然在理,但成安依舊不敢去,不去最多是“保持嫌疑身份”,去了可就坐實了。

龍央一直在旁傾聽,見明覺勸不動成安,於是道:“明覺師弟雖是金針堂的執事,但不是外人,成東家,老衲說兩句可好?”

“大師請說。”

“明覺師弟所言乃是正理,這的確是個洗刷嫌疑的好機緣。成東家堂堂正正去見至交,誰也說不出什麽來,不去反而讓某些別有用心之人再起閑言碎語。以老衲想來,成東家擔憂的可是天龍院?”

明覺道:“成東家安心,天龍院並無捉拿成東家的意思,要拿早拿了,絕不會拖延至此。”

龍央點頭道:“正是這話。明覺師弟都這麽說了,成東家不須多慮。這樣吧,此行我陪成東家去,我給烏蘭大師發符,讓他和我一並前往,如何?”

成安無奈道:“可就算去,也很難勸得山間客割愛吧?剛才明覺大師也說了,那壇城是件佛寶,以壇城歸還佛門,山間客難免有‘資敵’之嫌,將來回到大明,他該如何交代?我身為至交,豈非害人?”

明覺立刻接話:“不是歸還,是交換!天龍院願以《玄元十子圖》交換壇城,此圖可是松雪道人遺寶,道門一點都不吃虧,山間客無須擔心。”

成安被趕鴨子上架,此刻只能走一趟官驛了,一路上不停向三清道尊禱告,祈求前任成安和山間客的關系的確屬實,或者至少這位山間客知道其中的關節,萬萬不要說漏了嘴。

不過他仔細想了想,又安慰自己,若是前任成安和山間客不是熟識,焉能弄到如此多的山間客真跡?想來兩人之間的交情應該是錯不了的,更或許,這位山間客也是三清閣中的同道?

胡思亂想之間,便到了興慶西門,此時已經深夜,城門緊閉,但明覺是有天龍院令箭在手的,不多時便將城門叫開。

正好烏蘭大師也從迦藍寺在城外的山莊趕來匯合,於是幾人一起來到金波湖畔的官驛。

成安望著依舊燈火明亮的金波會所,感慨道:“這都快三個月沒有回去了。”

龍央勸道:“成東家立下這樁功勞,怕是就可回去看看了,只需金針堂說一句話,天龍院便不會為難成東家,朝中李氏那幫人更奈何不得成東家。”

一行轉到官驛東門,就見門外有人喧嘩。

擡眼望去,卻是早已在此等候的性真正讓幾個護衛軍士驅趕一個和尚。那和尚嘟嘟囔囔了幾句,在性真“再要喧嘩便將你鎖拿進紅蓮堂”的威脅下憤然離去。

明覺詢問究竟,性真道:“這和尚要見趙道長,說什麽趙道長欠他銀兩,真是莫名其妙,簡直是失心瘋了。”

明覺也奇道:“是哪裏的和尚?打秋風打到官驛來了?”

性真搖頭:“他自稱是什麽大雷音寺的住持,叫覺遠,師弟聽說過麽?”

明覺想了想道:“是熙河外積石山的大雷光寺麽?這座寺廟似乎沒什麽名聲,住持叫做覺遠?”

旁邊的龍央和烏蘭都搖頭以示不知,於是性真將這段插曲拋開,向成安合十:“成東家,多日不見了。今番會見明使,由小僧和明覺師弟作陪。”

成安道:“見過性真大師,成某也想請龍央大師和烏蘭大師一起前往,不知可否?”

性真點頭:“自無不可。”

趙然正在官驛之中歇息,雖說官驛很大,前後六進,套著十三個院落,但他是黃冠境的修士,這座官驛又沒有佛門法陣遮掩,門外動靜若是鬧得大了,還是能夠有所耳聞的。

剛才隱約聽聞覺遠在外面鬧事,他便感到一陣好笑,沒有出去相見,聽憑覺遠被拒之門外。後來感到似乎有人又到了,只是聲音不大,聽不出是個什麽章程,便在房中靜候。

過了稍頃,便有人敲門,趙然聽出共有五人,其中一位是這些日子腳步聲聽得熟悉的明覺,心道莫非又是天龍院那五個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