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兩記小悶棍

聽面前這和尚打聽朱七姑下落的時候,趙然的心又提了起來,只不過這和尚話語中盡是溢美之詞,趙然分不清他究竟是好意還是惡意,一時間不知該怎麽回答。躊躇片刻,問道:“大和尚和她認識?”

“聞名久矣,無緣一見,實為平生憾事。”

趙然提起的心稍微落了一些,又問:“大和尚怎麽知曉她在這大沼澤之中?”

和尚微微皺眉,道:“你這小道長,卻也謹慎得緊……我聽說大雪山之北,來了一群虎尾山的僧眾,世人皆知,七姑手掌琉璃燈,最善驅化孤魂野鬼,若非為此而來,貧僧實不知她入松藩衛何幹。只是七姑雖說修為精深,只恐此行有所冒失,危險得緊……”

趙然似乎在聞香谷時聽說過“虎尾山”,但後來沒去問過,人家也不曾再向他提起,所以不知道虎尾山的和尚跟孤魂野鬼怎麽牽扯到了一起。但他現在更沒心思去了解,聽這和尚說朱七姑遇到了危險,不由緊張道:“到底是什麽危險?她應付不了麽?”

和尚見他神情焦急,忽然長笑道:“看來七姑果然去了大雪山,並不在你身旁!如此最好,小道士,你且隨貧僧走一遭吧!”笑聲中,左手大袖猛然漲大,如一個巨大的口袋般向著趙然當頭罩了下來。

趙然大驚失色,危急中鼓蕩咒言,法陣立時啟動,數股勁風急速旋轉著卷向和尚,地面上更生起無數藤蔓,向著和尚裹了上去。

和尚喜道:“果然是塊好材料,沒有根骨也可運轉法陣,資質上佳,妙不可言!”大袖向著四周一轉,玉印、金劍、木尺、水珠鏈、朱砂等物盡數被吸入袖中,連控制法陣的羅盤也沒能幸免,掙脫了趙然的雙手,徑直投了進去。

趙然知道逃不了,幹脆也不逃了,向著和尚縱身撲過去,想要跟和尚貼身肉搏,可想法雖好卻實現不了,他雙腳剛剛離地,就被一股強勁的吸力吸進了袖袍之內,眼前頓時黑漆漆一片。

趙然還待掙紮,頭上被重重一擊,頓時不省人事。

和尚左手卷起袖口,右手將一根小棍塞入衣襟下,輕笑一聲,飄然而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趙然幽幽醒轉,睜眼一看,四周依然一片黑暗,似乎躺在錦緞之中。他摸索著坐了起來,感覺身下墊著的錦緞正顛簸動蕩個不停,就好像坐在轎子裏一樣。

屁股下似乎有什麽硬物膈得趙然生疼,趙然一摸,卻是自己那套法陣的五行法器,連同羅盤在內,都堆在自己臀下。他把法器收起來放好,仔細想了想,終於意識到,自己正在那和尚的衣袖之中。

用金劍切割這錦緞,卻絲毫沒有作用,轉著圈四處尋找出口,同樣無功。趙然無奈,只得開口試著問:“哎——我說,有人嗎?”

外面傳來和尚的笑聲:“小道士,你醒了?”

一聽和尚應答,趙然忙問:“大師,你我之間究竟有何恩怨,卻要如此待我?”

和尚道:“無恩無怨,但有因果。”

“不是很明白,大師你能說清楚些麽?”

“究竟有何因果,到了地頭你便知曉,此刻說了也是無用,你便省些氣力吧,看看能不能找機會逃出去。”

和尚這麽一說,趙然就知道逃跑沒戲了,只得繼續開口打聽——就算死也要死個明白不是?

“大師如何稱呼?”

“貧僧法號寶瓶。”

“呃……大師的法號果然獨具一格、與眾不同……大師,其實說實話,別看我出身道門,但與佛門挺有緣的……”

和尚笑道:“不錯,確實有緣!”

趙然連忙順竿子就上:“而且我對佛門絕無惡意,我一向認為,佛道之間並無根本矛盾,由此而產生的戰爭更是給世間百姓帶來了深重的苦難。一個人的壽命是有限的,而修行的道路是無限的,應當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修行之中,去求取長生或者免於輪回,這才是修士應該走的正道……”

“就像你和覺遠小和尚說的那樣?”

趙然喜道:“原來大師認識覺遠啊,覺遠和小道我相交莫逆,大師是覺遠的朋友……唔,覺遠的長輩,那豈非就是我的長輩?果然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

“覺遠小和尚很不錯,假以時日,必可修成四諦、十二因緣法,證菩薩果位。我看了你們昨日三場鬥法,果然精彩,你這小道士也夠陰損的,若非覺遠機靈,恐怕就著了你的道了。”

趙然訕笑道:“我和覺遠師兄不打不相識……”

和尚道:“行了,你不用拉關系套近乎,套了也是無益,安心隨我前往寶瓶寺便是。”

趙然又轉著圈詢問寶瓶寺在什麽地方,和尚也不隱瞞,直接告知趙然,寺廟就在巴顏喀拉山脈第九峰——文澤雪山腳下。之後趙然還想再說,和尚已經不耐,斥了聲:“聒噪得緊!”又是一棍子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