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阿含悟難經

面對趙然的八卦,和尚也無意隱瞞,因道:“身為一寺住持,我自是要為寺裏今後的生計多多考量的。這金翅大蜈說來沒甚稀奇,但卻是一味偏方藥引,專治佛法修煉中遇到的引離之症……不懂?那就算了,解釋起來很麻煩,總之對你們修道之人無用。”

趙然看和尚說話不似作偽,便沒再窮根究底地打聽下去。

道別之後,和尚施施然離去了,他這次來大沼澤主要就是為了捕捉包括金翅大蜈在內的幾種毒蟲,金翅大蜈已經有了,還有別的蟲子需要抓緊時間尋找。

也不知走出去多遠,和尚忽然停步,感覺自己似乎忘了什麽事,於是找了塊幹凈地方坐下來苦苦思索。冥思苦想了小半個時辰,和尚終於醒悟,後悔不叠地拍著腦門子,心道:“苦也,我的寶貝經書,還有度牒,都在那牛鼻子手上!”

和尚急急忙忙趕回和趙然分別之處,只見草坪上已經空無一人,哪裏還有趙然的影子?

話說與和尚分別之後,趙然見對方去得遠了,於是連忙轉身,撒開腳丫子就跑。他專門找那僻靜的地方鉆,繞了個大圈,一口氣跑回自己歇宿的山洞之內。

在洞口處布下法陣,趙然坐定下來,將懷中那本《阿含悟難經》取出,開始仔細研讀。

這本《阿含悟難經》沒有本經來由的解釋,趙然磕磕絆絆讀到後面,才大概弄了個半清半楚。“阿含”為梵語音譯,就是流傳下來的,或者說前人總結的意思。經文很短,只有三章,第一章就是《昌明菩薩咒》,誦念此咒可引人心中惡念隨動,惡念越強,則傷害越大,此咒有申揚善惡報應之意。

看到這裏,趙然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自己心裏的惡念當真有那麽強麽?

第二章名曰“往生菩薩咒”,誦念此咒可超度孤魂野鬼直入輪回,修至高深處,甚至可以直接將生人打入六道,究竟是六道中的哪一道,就要看此人生前的福報了。

第三章更加了不得,名為“功德菩薩咒”,誦念此咒可普度眾生,接引有緣之人前往西天極樂。

昌明菩薩咒的滋味趙然品嘗過,往生菩薩咒的大概景象趙然也能想象得到,這功德菩薩咒念出來後會是什麽效果,趙然就完全沒有概念了。

趙然是個穿越者,對於佛門並無偏見,但畢竟跟做和尚比起來,他更願意過上逍遙自在的修道生涯,更何況來到這個世界後還接受了兩年多道門正統教育,算得上有那麽幾分身為道士的責任感。但這並不妨礙他了解佛門功法,甚至有可能的情況下淺嘗輒止也不是件壞事,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他記得覺遠和尚曾經提及過,修道重在根骨和資質,修佛則首重悟性,而悟性於人而言,是無法具體衡量的,所以佛門認為,人人均可修佛,至於修行成果,則依悟性的不同而有天壤之別。

按照這種理解,趙然也應當具有悟性,只不過不清楚是高還是低。既然具備悟性,就可以嘗試練練佛門功法。

但可惜的是,趙然在解讀經文裏夾雜的前人批注時才發現,自己暫時是修不了的。這部經文雖然囊括了所有從開始到結尾的一應修行步驟,但關鍵是其中有兩個環節他束手無策。

整個步驟很簡單,無非是不停念誦咒語,必須秉持誠心誠意地恭敬心和懺悔心,講究念誦時對經文的理解,對咒言意境的觀想,最終達成對佛性的感應——批注中對“佛性”也有具體描述,也就是佛光中的黑白因子。

童老曾經教導過趙然怎麽“看”到“炁”,而且童老說過,“炁”就是佛門所說的光,覺遠也曾提到,“光”即“性”。趙然的問題是,他沒有根骨,無法與“炁”相合,在道門的修煉體系中,他這樣的人是沒有培養前途的。所以趙然現在想換一換,采用佛門的方法體系來嘗試一下,看看能不能與佛“光”或者說佛“性”相合。

但修行是絕不可以斷章取義的,隨隨便便截取一段經文和法門來練習,那是自尋死路。無論佛道,其修行都有一個完整的思想體系在做支撐,做不到對這個思想體系整體上的理解,就不可能從根本上讀懂和領悟想要修行的法門。

而他現在想要修行佛門功法,其中的“理解”和“觀想”這兩道關口就邁不過去——連最基本的佛經都沒讀過,他怎麽去理解、怎麽去觀想呢?這個問題換一個角度就更容易明白了:沒有讀過道家四子真經,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去修道的。

所以趙然只能頹然中止了自己的嘗試,必須等以後有機會弄到佛經來研讀之後再說。

《阿含悟難經》翻到最後一頁時,一張淺黃色的頁卷滑落出來,趙然撿起來一看,竟然是覺遠和尚的度牒。右首是一大排搞不清楚的稱謂和法號,正中一行大字寫著“牒付受戒弟子覺遠收執”,左邊則是幾個章印和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