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書聖王羲之(第2/2頁)

開光的過程很繁瑣,與畫符的過程類似,事先需要齋戒,凈口,沐浴,還要告祭天地,念誦大量經文,但莫問並沒有遵循這一過程,而是化繁為簡,於每件器物之中傳入些許靈氣便將器物還與王羲之,開光的本質是將開光道士自身的靈氣轉移一部分到某件器物上,以此達到驅邪和迎接的目的,所謂迎接就是接收天地靈氣,除了末世,天地靈氣一直存在,但只有練氣的修行中人能夠接收,開光就如同給了對方一個承接靈氣的小型器皿,可以被動接收少量的天地靈氣。

開光畢了,郭縣丞進門,請示二人是否開席,午飯很簡陋,一只雞和三樣素菜,酒也是濁酒,休說這裏只是邊陲小城,眼下是災年,就是朝中官員生活也極為清苦。

眾人簡單的吃過午飯,莫問向王羲之發出邀請,那縣官將原本要代轉的四部經書恭敬的交予莫問,莫問和老五引了王羲之及其仆從西行回返上清觀。

“真人道法通天,眼下久旱無雨,真人何不起壇作法求些雨水下來?”王羲之行走之時出言問道。

莫問聞言尚未答話,老五就自旁邊接過話頭,“前幾天我家老爺去了趟東海龍宮,為的就是下雨的事兒,事情辦的差不多了。”

王羲之聞言欣慰頜首,他比莫問大的多,四五十歲的人相對沉穩。

“王某雖然崇儒尚道,也曾靜思推研,奈何天賦有限,始終不得道家神髓,此番見到真人,有諸多疑問要向真人請教。”王羲之說道。

“倘若貧道猜的不錯,先生最想問的當是生死。”莫問緩步前行。

王羲之聞言面露驚訝,“真人何出此言?”

“貧道曾拜讀過先生新作《蘭亭集序》,中有‘固知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殤為妄作’之語。”莫問隨口說道,這句話的大致意思是:把生死看成一樣是荒誕的,把長壽短壽看成一樣也是錯誤的。這句話表明了王羲之對生死的看重,也能看出他對天道的認知,生死本來就不一樣,生就是好,死就是壞。長壽為好,短壽為壞。今生苦,寄希望於來世乃誤人之談。

“真人窺斑知豹,見葉知秋,實乃天人也。”王羲之語出真心。

“先生過譽了,先生有何疑問但說無妨,貧道當知無不言。”莫問出言說道。

王羲之聽得莫問言語,垂眉低頭,走過數十步之後方才開口,“我們自何處來,會往何處去?”

“自虛無中來,回虛無中去。”莫問答道。

王羲之問,“虛無為何?”

莫問答道,“為原始,為不變,為永恒。”

王羲之又問,“既然來去虛無,為何於世為人?”

莫問笑道,“此語若是由僧人回答,會曰‘既然食罷還餓,還食他作甚?’。”

王羲之笑道,“看來真人亦領教過他們白馬非馬的詭辯之術。”

莫問點頭過後出言說道,“陰陽相交皆有生克,無有生克則虛無亦無,有生克方得長久,陰陽相交,陽盛則生男,陰盛則生女,世間萬物與人間男女皆為陰陽衍生之物,無有衍生之物則天道難顯,無有衍生之物則天道不壽。我等皆為陰陽衍生,存於世間只為齊全天道,推動乾坤。”

王羲之又問,“真人所說乃仙家俯視之言,身為凡人,我等存世意義何在?”

莫問隨口答道,“七情六欲為生存之本,若無七情六欲,與死人有何區別,還活他作甚?忠孝仁義為正身之道,若無忠孝仁義與畜生何異,心不空乎?人生百年,各有歸宿,多數碌碌歸於虛無,少數兇徒被罰冥司,亦有個別智者參透天道,正身修行,克己復禮,跳出三界,擺脫五行,得以替天行道,得享永生存留。”

二人皆是聰慧之人,雖然交談的極為深晦,彼此都能快速領會,故此交談並無停頓,莫問言罷王羲之又問,“天地人是何關系?”

莫問說道,“天地便是陰陽,陰陽便是善惡,凡人感天地陰陽成魂,合父母陰陽生人,人性兼具善惡,為善者,壽終之後上善收容。為惡者,壽終之後下惡收納。善惡不分則歸於寂滅虛無。”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王羲之平和點頭,人生其實就是一種選擇,而上天所做的就是讓你出生於世,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選擇了什麽,你就是什麽。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二人的交談才剛剛開始,接下來王羲之必然有更加深奧的難題等他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