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難分愛恨情惆悵說到恩仇意惘然(第3/6頁)

王燕羽笑道:“我本來就準備等你再來報仇,何悔之有?喂,你也不向我道別一聲麽?”

那丫鬟已把秦襄那匹黃驃馬牽來,就在此時,忽聽得嗚嗚嗚三支響箭,掠過上空,緊接著巡夜的女兵吹起了響亮的號角。

王燕羽叫道:“不好,有敵人夜襲!”片刻之間,只見兩隊騎兵從東西兩邊沖來,采取包抄之勢,殺聲震天。黑夜之中,不知多寡,更不知是何方人馬?

王燕羽道:“敵方有備而來,於我不利,叫她們各自撤退!”叫那丫鬟拿了她的令旗,下去傳令。

王燕羽突然用了幾分勁力,將鐵摩勒的手緊緊一握,鐵摩勒冷不及防,被她捏得“哎喲”一聲叫將起來,大怒道:“你待怎麽?”

王燕羽道:“你現在氣力未曾恢復,難以抵擋敵人,在亂軍交戰之中,危險太大。我送佛送到西天,你隨我走吧。沖了出去,我再讓你一個人走。”不由分說,便把鐵摩勒扶上馬背,叫道:“你坐不穩,可以抱著我的腰,逃難要緊!”

說話之間,雙方已是展開混戰,王燕羽運劍如風,接連把幾個敵人刺於馬下,策馬直沖出去!

那匹黃驃馬是匹久經訓練的戰馬,不必鞭策,它也知道自己突圍,但王燕羽不是它的主人,它似乎有意讓她吃點苦頭,振蹄疾走,遇到障礙,往往一跳起來,便躍了過去。

王燕羽的騎術甚精,她倒沒有吃到苦頭,可是鐵摩勒卻受不住了,他的腳背、腿肚、足跟,都是曾給撓鉤勾傷了的,那匹馬如此狂跑疾躍,他險險給馬摜了下來,無可奈何,只好抱著王燕羽的纖腰,心裏暗呼“慚愧!”

只聽得敵方有人叫道:“王家的小賊不知哪裏去了?卻碰著這隊娘兒們,真是晦氣!”口氣粗豪,似是不屑和這班女兵交手。

鐵摩勒聽這聲音頗熟,一時間卻想不起是誰,心念未已,對方已有許多人七嘴八舌的搶著叫道:“喏,那不是王伯通的女兒吧?你瞧,她馬背上還有一個男人!”“咦,看這模樣,不像是她的哥哥,這是誰呢?”“哈,哈,你瞧,這個男人還摟著她的腰,那麽親熱,九成是她的野男人!”鐵摩勒面上陣陣發熱,只聽得又有人接著叫道:“不必管他是誰,只要那女的是王伯通的女兒就行了。這女強盜比她的哥哥還要兇狠厲害,將她除掉,就等如削掉了王伯通的一條臂膊!”

先前那聲音大喝道:“好,且待我上前將她一斧劈了!她手下這些臭婆娘不值得一刀,都放她們走了吧!”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那個虬須大漢,手揮大斧,斜刺裏一馬沖來,鐵摩勒猛地心頭一震,原來這人正是金雞山的寨主辛天雄。

辛天雄是北方綠林中響當當的角色,往日他雄踞金雞山,既不依附竇家,也不依附王家,但是自從王家大破了飛虎山,鏟除了竇家五虎之後,龍眠谷一會,韓湛、南霽雲等人揭破了王家與安祿山勾結的陰謀,自此之後,辛天雄就一直與王家作對,這次他打聽得王龍客率眾出動,只道他是去做什麽買賣,因此特地在他的歸途設伏,進行夜襲,卻不料王龍客已隨張忠志去了範陽,只碰上他的妹妹王燕羽。

鐵摩勒就是在龍眠谷之會的前夕,在韓湛家中與辛天雄見過一面的,時隔七年,黑夜之中,辛天雄已認不得鐵摩勒了。

鐵摩勒待要出聲相認,心裏卻猛地想道:“我摟著仇人的女兒,辛叔叔是個直心眼之人,叫我如何向他解釋?”

心念方動,辛天雄的快馬已是沖來,一斧劈下,王燕羽冷笑道:“你這魯莽匹夫,敢來欺我?”一個“蹬裏藏身”,刷的一劍刺出,辛天雄一斧劈空,只聽得“嗤”的一響,他的墊肩已給王燕羽一劍戳破!

王燕羽因為有鐵摩勒抱著她的腰,這匹馬又是她初次騎的,因此她的騎術劍術雖然精妙,這一劍本來可以要了辛天雄的命的,卻僅僅給了他一點輕傷。

辛天雄大怒,撥轉馬頭又是一斧劈來,這一次他領教過了王燕羽的劍法,不敢沖得太猛,仗著斧長劍短,大斧橫揮,先斫馬頸。

辛天雄的斧重力沉,這一下王燕羽也不敢硬接。可是他不該揮斧斫馬,這匹馬身經百戰,機警異常,一見大斧斫來,不待主人駕禦,猛地就斜沖出去,反而抄到了辛天雄的馬後,舉蹄便踢。辛天雄的坐騎也是匹短小精悍的蒙古種良駒,但卻禁不起這匹黃驃馬的猛力沖擊,登時被它一腳踢翻,王燕羽冷笑道:“好呀,看你還敢發橫!”柳腰一彎,俯身一劍刺下。

鐵摩勒摟著她的腰,當她和辛天雄惡戰的時候,早已轉了好幾個念頭。要知鐵摩勒的氣力雖然未曾恢復,但點穴的功夫還在,只要他在王燕羽的“愈氣穴”上一按,王燕羽便得渾身癱瘓,不必鐵摩勒親自殺她,她也會被辛天雄的斧頭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