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斷劍輕拋心已碎故人重晤意如何

那公子哥兒模樣的人,歪著脖子,斜著眼睛,目光從辛龍生面上掃過,轉到奚玉瑾的身上,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笑道:“你說得不錯,這小娘兒確實是比明霞島主的女兒還更標致。”說話之際,已是跳下馬來。

這人正是老叫化的徒弟、相府的二公子韓希舜。

辛龍生聽了他這番輕薄的說話,氣得七竅生煙,倏地就撲過去,喝道:“好呀,你就是那個老叫化的徒弟嗎?你碰上了我,這是你的災星到了!”

辛龍生雖然知道他的身份,但想一個生長在相府的公子哥兒,縱有名師,又能學到什麽本事?是以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內,一撲上去,立即便用分筋錯骨的大擒拿手法,要想把他抓住,重重的折磨一番。

哪知韓希舜並非繡花枕頭,而是具有真才實學的。雖然還未得到老叫化的衣缽真傳,也已學到了師父的三四分本領了。辛龍生即使是恢復了原來的武功,也未必能夠勝得過他,何況辛龍生還是剛剛受了傷的。

韓希舜冷笑道:“是嗎?”笑聲未了,折扇一指,已是用閃電般的手法,點中了辛龍生的穴道。辛龍生悶哼一聲,倒在地上,打了個滾,就動也不動了。

韓希舜笑道:“且看是誰的災星到了?”“騰”的一腳向倒在地上的辛龍生踢去,想把他踢下山谷。

奚玉瑾這一驚非同小可,喝道:“休得逞兇!”飛步上前,刷的一劍,劍光卷地掃來,削韓希舜的雙腿!

這一劍來得正是時候,韓希舜硬生生的把踢出去的右腿收了回來,一個倒縱,閃出三丈開外,笑道:“這小子就是你的掛名丈夫嗎?嘿,嘿,你的本領倒似乎比你的丈夫高明得多呀!”

在韓希舜倒縱出去之時,那書童恰好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叫道:“奚姑娘休得無禮,他是我們相府的二公子。你知不知道,這是你的福星到了,我們的公子看、看——哎喲、喲!”

奚玉瑾正在氣怒當頭,刷的一劍,徑刺過去,那書童張大嘴巴,“看中了你”這幾個字還未曾說出口來,喉嚨已是給利劍穿過。奚玉瑾見韓希舜的本領非同小可,只道這個書童亦非泛泛,不料如此輕而易舉就殺了他,殺了他後,方始吃了一驚。

韓希舜說道:“安童,你去吧,你服侍了我多年,我會好好地待你的家人的。”把他的書童屍體拋入亂草叢中,瞪了奚玉瑾一眼。

奚玉瑾只道他要替書童報仇,當即橫劍當胸,嚴陣以待,防他驟然撲來。不料韓希舜惡狠狠地瞪她一眼之後,卻忽地又哈哈大笑。

奚玉瑾手按劍柄,眼盯著他,冷冷說道:“你笑什麽?”

韓希舜笑過之後,說道:“想不到你這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竟也如此心狠手辣。我倒是很欣賞你這潑辣的美人兒呢!”

奚玉瑾還是第一次給人說“潑辣”,不覺心中冷笑,想道:“對你這等輕薄的紈絝少年,不錯,是要潑辣一點的好!”刷的一劍就刺過去,斥道:“胡說什麽,看劍!”

韓希舜折扇一張,使了個“卸”字訣,輕輕一撥,把奚玉瑾的青鋼劍撥開,說道:“且慢,你想過沒有?”

奚玉瑾怒道:“我可沒有工夫聽你瞎道!”一口氣攻了連環三劍,左刺丹田的“血海穴”,右刺脅下的“愈氣穴”,中刺胸口的“璇璣穴”。韓希舜是點穴的大行家,奚玉瑾這三招刺穴的劍法,雖然也頗精妙,卻怎能傷得了他?

韓希舜折扇一張一合,還了一招“七星伴月”,一招之內,遍襲奚玉瑾的七處大穴。奚玉瑾識得厲害,接連退了七步。

韓希舜一招將她迫退,笑道:“你不喜歡聽,也得聽我說說。你想過沒有,你丈夫的性命還捏在我的手中呢。他給我用重手法點了穴道,我的點穴功夫,除了我的師父,天下無人能解!你殺了我的書童,我捏著你丈夫的性命,嘿,嘿,我的一個書童的身價可比不上你的丈夫,你願意把丈夫的性命和我的書童交換嗎?”

奚玉瑾吃了一驚,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但見辛龍生躺在亂草叢中,雙眼翻白,卻的確是奄奄一息的模樣。不由得心裏著了慌,想道:“看來只怕不是他的對手,即使僥幸勝得了他,我不懂解穴之法,也是救不了辛龍生。”心中有所顧忌,只好權忍一時之氣,按劍說道:“你待如何?”

韓希舜哈哈一笑,說道:“你殺了我的書童,我本來要把你的丈夫拿來償命的。不過,你若替他求情,我也未嘗不可看在你的分上饒他。嘿,嘿,聽說你只不過和他是掛名夫妻,你救了他的性命,也算盡了掛名夫妻的情義了。今後,今後,哈,哈,哈,哈,底下的話,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明白了!我想,我的師父,大概也曾對你說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