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難去心魔生妄念自慚形穢起猜疑

王宇庭見過他們的本領,心裏想道:“公孫璞是江南大俠耿照的高足,自幼又在光明寺得到當世三位武學大師的親炙,本領之強,只有在我之上,絕不在我之下。奚玉帆是武學世家,百花劍法,非同凡響。更加上一個明霞島主的獨生愛女,此去大概是應該可以無憂的了。”既然自己抽不出身來,也就只好答應他們了。

但奚玉帆卻是有點擔憂,路上問焦奕道:“從這裏到松風嶺大約要多少時間?”焦奕說道:“以咱們的腳程,走快一些,兩天可以趕到。”

奚玉帆道:“舍妹被那老叫化捉去,是三天之前的事情,對麽?”焦奕道:“不錯。”奚玉帆憂形於色,說道:“來回總共五天,不知那老叫化是否還在松風嶺上?”

焦奕說道:“這點奚少俠不用擔憂,據我所知,那老叫化在松風嶺有一個秘密的巢穴。那地方十分隱密,外人很難發現,但我已經知道了。”

奚玉帆道:“你探過他的那個秘密巢穴麽?”

焦奕道:“我沒有親自探過,這是我的一個弟子發現的。那天他還幾乎挨了一頓打呢。”

奚玉帆道:“那老叫化給外人發現了他的巢穴,還不會搬家麽?”

焦奕道:“那老叫化並不知道。”

奚玉帆詫道:“你剛才不是說令徒幾乎挨了打麽?”

焦奕道:“要打他的那個人不是老叫化,是老叫化的一個啞巴徒弟。”

厲賽英大感興趣,說道:“那老叫化還有一個啞巴徒弟麽?本領是不是也很厲害?”

焦奕道:“本領未必勝得過一流高手,氣力卻大得驚人。

“那天小徒上山采藥,無意中走進一個山峰重疊的谷口,遠遠看見一間石屋。就在此時,忽聽得猛虎的吼聲,那是受傷負痛的吼叫!

“只見一個精赤著上身的少年正在和那猛虎撲鬥,我的徒弟正想跑過去幫他,他已經把那頭老虎打死了。

“那少年發現小徒,口裏咿咿呀呀的呼喊,忽地一掌擊碎一塊石頭,作手勢趕他,意思是說,小徒若不快跑,他就要像擊碎石頭那樣擊碎他的頭顱了。

“我這徒弟頗有機智,他拿出一塊糕餅,作手勢說要和那啞巴做朋友。那啞巴吃了糕餅,很是高興,但仍然要趕他走。啞巴指手劃腳表達他的意思,好不容易才令得小徒明白,原來他是說他有一個很兇的師父,和小徒一樣,也是個叫化子,他的師父是不許外人到這一個地方的。幸虧小徒是碰見他,若是碰見了他的師父,只怕早就丟了性命了。你想,他說的這個師父,不是那個老叫化還有誰?”

奚玉帆放下了心上的一塊石頭,說道:“那老叫化既然在嶺上築有巢穴,想必是把舍妹關在那裏了。我只是不明白他何以要和舍妹為難,我們兄妹可是從未曾見過這樣的一個老叫化的啊!”

公孫璞道:“或者他是令妹夫辛少俠的仇家也說不定。”

奚玉帆道:“即使如此,那老叫化也得看在他的師父文大俠的情面啊!”

厲賽英笑道:“反正兩天之後,咱們就可以趕到松風嶺了,到時自必會知真相,何必現在胡猜?”

奚玉瑾初時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這老叫化何以要與她的丈夫為難。

這悶葫蘆,在她心裏藏了三天,終於打破,原因就因為辛龍生的姑姑是辛十四姑。

那老叫化頗守諾言,他答應過可以任奚玉瑾隨時離開,是以奚玉瑾雖然不願離開丈夫,也可以自由走動。

她幫那啞巴做飯,有時也到外面洗衣和擡取柴枝。

這一天奚玉瑾在外面拾取柴枝,忽聽得馬嘶之聲,擡頭一望,只見一個戴著瓜皮小帽的青衣漢子,正在策馬走進山谷。

奚玉瑾大為奇怪,心裏想道:“這樣荒僻的地方何以會有騎馬的人來到?莫非他是老叫化的客人?”

心念未已,只聽得那漢子嘖嘖贊嘆,說道:“好個標致的小娘子!哈,看來似乎比那明霞島主的女兒還要漂亮。”

按照奚玉瑾的脾氣,若在別的地方碰見這人,非得將他懲戒不可。但此際他們夫妻等於是那老叫化的囚徒,而這個人卻可能是老叫化的客人,奚玉瑾既沒有心情為這小事發作,也不想得罪老叫化的客人,於是拾了柴枝,匆匆便回去了。

不過她的心裏已是多了一層疑團:“這人說的那個明霞島主的女兒,不是和我哥哥同往江南的那個厲姑娘嗎?這人怎樣會知道的?”

奚玉瑾到了江南,一直得不到哥哥的消息。但她的哥哥和厲賽英同在一起的事情,她家的老仆人卻是早就告訴了她的。

奚玉瑾回到柴房不過一會,果然便聽得馬蹄聲在門外戛然而止,那人走進屋子,老叫化哈哈笑道:“我早料到二少爺會差你來的,是不是那女魔頭已經到過相府,他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