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紅燭灰殘還信物洞房枕冷負良宵(第4/6頁)

有好事的賓客起哄道:“新娘這麽早就想進洞房了嗎?不行,不行!”但也有忠厚的長者勸解道:“也鬧得夠了,該讓他們歇息啦。”

侍梅忽道:“大哥哥,我來不及備辦賀禮,這個荷包,是我親手繡的,權當賀禮,聊表寸心,請你收下。”

辛龍生見了那個繡荷包,不由得變了面色,說道:“你何必給我送禮,拿回去吧。”

侍梅忽地變了面色,用力一撕,把那荷包撕破,“當”的一聲響,那面鏡子跌了下來,碎成片片。那縷青絲,也給她一把撒開,隨風飄散!

侍梅這一下突如其來的舉動,眾賓客莫名其妙,這刹那間不由得都是睜大了眼睛,呆了!

侍梅冷笑道:“我是丫頭,你是少爺,本就高攀不起!是我不知自量,也難怪你不收我的禮物!好,龍姐姐,咱們走吧,別在這裏看人家的嘴臉了!”

文逸凡呆了一呆,上前說道:“這是怎麽回事?”

龍天香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敢情楊姐姐是真的醉了。改日我再和她來向辛師兄陪罪。”

辛龍生做夢也想不到侍梅會當眾拆他的台,此時更怕她把往事抖露出來,說出更不中聽的話,心裏又驚又怒,揮手斥道:“好,讓她走,讓她走!小丫頭不識擡舉,何必還留她在這裏丟我的臉!”

龍天香低聲說道:“文叔叔,你聽見啦?還是讓我們走的好!”

文逸凡老於世故,見此情形,心中是明白了幾分,想道:“家醜不外揚,我也不便向龍生盤問。但看來這丫頭還是處子,嗯,只要不是敗人名節,少年人犯點風流罪過,那也算不了什麽。不癡不聾不作阿家阿翁,我如今是師尊如父,既是不便向徒弟盤問,那也唯有得糊塗處且糊塗了。”他性情灑脫,當下哈哈一笑,說道:“大家都喝得高興,我也有點醉了。天香侄女,你和楊姑娘既然要走,恕我不送啦。”

龍天香和侍梅走了之後,眾賓客雖然不敢高聲談論,卻也禁不住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議了。

奚玉瑾漲紅了臉,甚是難堪;辛龍生驚魂稍定,余怒未息,臉色更是難看。有忠厚的長者便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咱們也喝得夠了,該讓新人歇息啦。”眾賓客看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大家都是興趣索然,也無心再鬧新房了。

洞房紅燭高燒,按說應該是喜氣洋洋的,但奚玉瑾的心卻好像給紅燭的火焰灼痛似的,板著臉孔,不發一言。

辛龍生凝神靜聽,知道洞房外沒人偷聽,低聲說道:“瑾姐,我真是抱歉。我那丫頭沒有家教,跑來胡鬧了一場,大殺風景,但願你不要放在心上。”

奚玉瑾冷冷說道:“為什麽她會在賓客面前丟你的臉,你是不是做了對不住人家的事情,你還是不要瞞我吧?”

辛龍生叫了個撞天屈,說道:“你想我怎會與一個丫頭要好?”

奚玉瑾道:“當真沒有私情?”側眼斜睨,利剪般的眼光,好像要看到辛龍生心裏。

辛龍生道:“當真沒有!不過,你是知道的,她是我姑姑的貼身侍女,我對下人又是一向和氣,或許她對我有所誤會,暗地裏害了單相思,那也難說。但這也不是我的過錯呀。瑾姐,夫妻之間重在一個信字。難道你不相信我,反而相信一個丫頭?”

奚玉瑾是個七竅玲瓏,精明能幹的女子,心裏自是不能無疑,但卻想道:“如今我堂也拜過了,洞房也進了,夫妻名分已定,若然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那也沒有什麽意思。龍生現在是真心愛我,這是絕對沒有疑問的。即使他以前犯過什麽風流過錯,我也無須斤斤計較了。”

但想是這樣想,奚玉瑾心中仍是不能無所感慨。突然間,她不由得想起了谷嘯風,“谷嘯風從來沒有對我隱瞞過什麽事情,龍生與這丫頭之事,卻到現在才告訴我。”

辛龍生挨著她的身子坐下,低聲說道:“瑾姐,咱們不值得為一個丫頭生氣是不是?時候不早,還是早點睡吧。咱們明天一早還要以掌門弟子夫妻的身份,接受一眾同門的道賀呢!”

文逸凡的掌門弟子,等於是繼任的江南武林盟主。除非辛龍生有極大的失德之事,否則就是十拿九穩的了。奚玉瑾想到自己可能是未來的盟主夫人身份,不覺心花怒放,轉嗔為喜,想道:“不錯,他是未來的盟主,我只應該盡力的幫忙他,不當和他吵鬧,損了他的威信。”

辛龍生看見她臉上露出笑容,知道她已回心轉意,放下了心上的石頭,更挨近一些,道:“瑾姐,我給你換衣裳吧,你這一身新娘子的服飾,重甸甸的,一定很不舒服了,換上輕便的睡衣好不好?”

奚玉瑾滿臉通紅,推他離得遠些,說道:“不好,不好!別這樣,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