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私戎堪嘆無良策解惑還須見玉郎(第3/6頁)

白逖捋了捋三綹長須,笑道:“老夫如今已是年已六旬了,對少年時候的孟浪也頗為後悔呢!少年英雄的稱號,如今是該讓給你了。”

那件事情是這樣的……

三十年前,谷嘯風的父親谷若虛正是像谷嘯風現在這樣,在江湖上剛是聲名鵲起的時候,大江南北,無不知道有這樣一位武林的後起之秀。

有一天谷若虛到揚州著名的“六和春”酒樓喝酒,對面靠窗的座頭也有一位與他年紀相若的少年自斟自酌。

谷若虛是本地的名人,在這家酒樓上喝酒的客人,差不多都是認識他的。是以他一進來,便有許多人紛紛和他招呼,夠不上和他攀交情的,也都是聳然動容,不約而同的把眼光向他射去,好像是對他行了“注目禮”似的。

喧鬧聲中,那少年把酒保叫來,問道:“這人是誰?”酒保低聲說道:“客官不認識這位相公?他就是揚州府鼎鼎有名的谷少俠,文武全材,在江湖上當真是誰個不知、哪個不曉的呢?”話出了口,才發覺對這客人似乎有點不敬,於是打了個哈哈,接著說道:“不過,客官你是外地人,大概你也只是習文沒有習武吧,也就怪不得你不知道這位谷少俠了。”

那少年冷笑說道:“江湖上盡多浪得虛名之輩,什麽大俠小俠,老俠少俠,我也聽得多了。”他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這話顯然是對谷若虛而發。

谷若虛當時也是少年氣盛,待眾人紛紛向他招呼過後,他就站了起來,雙拳一抱,向眾人作了一個“羅圈揖”,說道:“谷某浪得虛名,各位朋友太客氣了,谷某實是擔當不起!”

那少年斟了滿滿的一杯酒,忽地說道:“原來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谷少俠,請恕小可無知之罪,我敬谷少俠一杯!”酒杯向上一拋,中指一彈,“當”的一聲,那酒杯箭一般的向谷若虛飛去。

谷若虛吃了一驚,但卻也忍不住心中動怒,想道:“你會百步傳杯,難道我就不會?”兩個座位之間的距離約有一丈八尺,對方的酒杯已經飛來,百忙中谷若虛無暇取酒杯斟酒,便把自己喝剩的半杯酒依樣畫葫蘆,向對方擲去。說道:“閣下遠來是客,理當我敬閣下才是!”

那少年道:“哦,原來揚州的規矩,敬酒是讓客人喝剩酒的,這個我倒是第一次知道!”出言譏刺,谷若虛不禁滿面通紅。說時遲,那時快,兩個酒杯已在半空中碰個正著!

谷若虛這個酒杯是小一號的,杯中的酒又只有半杯,兩個酒杯一碰,谷若虛那個酒杯在半空中翻轉過來,杯中的酒都潑瀉了,“當”的一聲,中途落下,落在一個商人的桌子上,把一個碟子打破,嚇得那個商人驀地跳了起來!

少年的那個酒杯雖也碰得傾側,杯中的酒潑出了一大半,但卻是落在谷若虛的桌子上。暗中較量,谷若虛已是輸了一招了。

原來他們兩人的功力恰好半斤八兩,但這少年占了大杯裝酒的便宜,就把谷若虛比了下去。

谷若虛尷尬之極,但轉念一想,這少年武功如此高強,也的確是值得結交的朋友。

就在谷若虛正在措辭想與對方結納之際,只聽得那少年已是哈哈大笑,說道:“原來鼎鼎大名的谷少俠不過如斯!谷少俠的高明本領小可業已見識過了,告辭!”谷若虛面上一陣青一陣紅,發作不是,不發作又不是,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際,那個少年已是邁開大步,下樓去了。

這件事情過後,谷若虛多方打探,一直過了二十多年,仍然不知道這少年是誰。是以他常常把這件事情,當作“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例子來教訓兒子。

如今白逖和谷嘯風說起,谷嘯風這才恍然大悟,說道:“原來白老前輩就是家父當年在六和春所遇的那位少年英雄,可惜家父早逝,已是不能與老前輩論交了。”

白逖神色黯然,說道:“這件事情,我也是甚為後悔當時的孟浪呢,可惜沒有機會給我向令尊道歉了。好在如今得見世兄,可以讓我稍贖前愆。”

谷嘯風道:“老前輩太客氣了,小侄無知冒犯,這才是更應該向老前輩請罪呢。但小侄還有若幹疑團未解,請老前輩賜示。”

白逖說道:“我知道你最感疑惑的就是何以我會在韓侂胄的相府中了。”谷嘯風道:“還有那位辛少俠和老前輩的約會是怎樣一回事,不知小侄是否該問?”

白逖說道:“這些事情我都要告訴你的,不過請你稍待片刻。”

說罷把一個少年叫了進來,說道:“你替史宏和那兩個看守解開穴道,他若問起谷少俠,你說谷少俠是我的客人,叫他別要多管閑事。”那少年應了一個“是”字,奉命而去。

白逖說道:“他是我的弟子,那個叫做史宏的人本來是韓侂胄的護院,我來了之後,韓侂胄對我的尊敬遠遠在他之上,是以他一直在妒忌我。卻不知我只是在相府暫且安身,絕無與他爭權奪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