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忍病逞強憐蜜意裝聾作啞顯雄風(第2/7頁)

來人最初可能不知道主人是又聾又啞的,見他搖頭,又再求道:“敝友病得很重,請老丈做做好事,我必定報答老丈。”

這次因為韓佩瑛比較用心來聽,聽出來了,原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護送過她的那個虎威鏢局的總鏢頭孟霆。

韓佩瑛想起孟霆保護自己前往揚州完婚之事,當時自己也是有病在身,不覺暗暗好笑,心裏想道:“這位總鏢頭專保怪鏢,生病的那位朋友想必又是他今次所保的‘鏢’了,卻不知是誰?”

此時孟霆已經知道屋主是個聾啞老頭,似乎正在猜測他的手勢,說道:“你是沒有空余的房間,都住了人麽?不緊要,我們只須借你的院子避一避就行了,看這天色,恐怕會有風雨。我還要服侍病人吃藥,也得向你老人家借幾根火柴。”他是一面大聲說話,一面用手勢配合的。

農家房屋簡陋兼且失修,韓佩瑛住的這間房板壁上就開有裂縫,但韓佩瑛正在以全力相助谷嘯風運功,可不敢分出太多的心神從板縫張望。不過從孟霆的口氣聽來,那聾啞老人一定是繼續在打手勢,表示拒絕。

孟霆道:“哦,你是說你的屋子也有病人,是兩個人,一男一女,不許別人騷擾?唉,你一定不願收留我們,那也只好罷了。”說到這裏,似乎他已經揭開了車幔,探望病人。只聽得他接著便是問那病人道:“奚相公,你感覺好一點麽?咱們走吧。”那病人發出幾聲呻吟,卻聽不清楚他說些什麽。

韓佩瑛聽得一個“奚”字,不覺吃了一驚,心裏頗為著急。她想向屋主人求情,允許孟霆進來,可是運功正在到了緊要關頭,她是不能張口說話的。

就在孟霆想要駕車離去的時候,忽聽得遠處隱隱似有馬蹄得得之聲。屋子裏的韓佩瑛也聽見了。

孟霆大驚之下,不顧那聾啞老頭的阻止,抱起了病人,便跑進他的院子來。

院子裏有一堆禾杆草,高逾人頭,孟霆說道:“這位朋友借你的地方躲一躲,請你幫幫忙,不要泄漏秘密。”他是總鏢頭的身份,做事必須有個交代,這已經成為他的習慣,故此明知這聾啞老人聽不見他的說話,還是把話說了。

韓佩瑛知道孟霆已經抱著病人,進了院子,無論如何也按捺不下她的好奇心,當下扭轉了頭,便向板縫偷望出去。

這晚正是農歷十五的晚上,月亮明亮,從板壁偷望出去,雖然還不是看得十分清楚,但亦已可以辨認得出那個病人是誰了。

這病人不是別人,正是奚玉瑾的哥哥奚玉帆!

韓佩瑛這一驚非同小可,幾乎要失聲驚呼!驀地覺得谷嘯風掌心一涼,脈息也似有散亂之象,韓佩瑛只好忙再鎮攝心神,不敢出聲。

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奚玉帆竟然如此湊巧也到了這家人家!

孟霆把奚玉帆藏在禾草堆中,說道:“你老人家不必驚慌,關上門吧。”聾啞老人倒是看得懂他這個關門手勢,孟霆出去之後,他果然就關上門了。

韓佩瑛自從離開百花谷之後,就沒有和奚玉帆再見過面。在百花谷之時,奚玉帆曾向她獻過殷勤,她也知道奚玉瑾有意幫她哥哥撮合。

韓佩瑛對奚玉帆是頗有好感的,但也只是“好感”而已,壓根兒她就不曾想到“婚事”上面,更談不上對奚玉帆有什麽愛意。

不過奚玉帆總是她的好朋友的哥哥,如今奚玉帆受了傷,就躲在與她一板之隔的外面,她當然也不能不為他著想,為他擔心的。看孟霆剛才那樣慌張的神氣,不用說來的一定是甚為厲害的敵人了。

谷嘯風正在到了緊要關頭,本來是應該做到“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但他的修為可還沒有達到如此爐火純青的境界,當他知道了孟霆抱進來的病人是奚玉帆之後,吃驚得比韓佩瑛還要厲害,心頭也禁不住為之一震。

這一震不打緊,業已凝聚了的真氣卻又渙散了,韓佩瑛緊緊捏著他的手心,搖了搖頭,示意叫他切莫在這緊要的關頭亂了心神!

谷嘯風心裏想道:“不錯,只有待我恢復了功力,方能助他!”當下強攝心神,把渙散的真氣再行凝聚。

雖然如此,究竟還是不能無所關心,因此他們一面在加緊運功,一面還是免不了要稍稍分神,聽聽外間的動靜。

快馬的奔馳的蹄聲越來越近,終於在這家人家的門前戛然而止。

只聽得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孟大鏢頭,咱們又碰上了,你想不到吧?嘿嘿,你這一向在哪裏發財啊?”

韓佩瑛聽了這個人的聲音,不覺又是一驚。原來這人就是曾給她刺瞎了一只眼睛的“野狐”安達。那次在淮右平原夥同了程氏“五狼”中途截劫孟霆的“鏢”,要搶她作新娘子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