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忍病逞強憐蜜意裝聾作啞顯雄風

韓佩瑛見他腳步踉蹌,滿頭大汗,不禁吃了一驚,說道:“大哥,你的面色好像有點不對,歇一歇吧。”

谷嘯風初時猶自逞強,說道:“沒什麽,只不過胸口有點作悶,或許是我剛才喝冷水喝得太多的緣故,過一會就沒事了。天色未晚,咱們還可以趕一段路程。”

不料越來越是不對,一會兒發起高燒,一會兒又冷得牙關禁不住打戰。他以為是患了瘧疾,當下便試運真氣。他是練有少陽神功的,以為只要把病毒發散出來,就可以好了。哪知不運功猶自好些,一運玄功,只覺渾身如受針刺,痛得竟然不能走路。谷嘯風這才不敢逞強,說道:“看來我是真的生病了,但這病來得好奇怪呀!”

韓佩瑛嚇得慌了,失聲說道:“莫非你是中了毒?”谷嘯風道:“不像是中毒的模樣,你別疑心。”他知韓佩瑛是懷疑他受了黑風島主的暗算,此時其實他自己也是有點疑心的了。不過一來的確是沒有中毒的跡象,二來他也不願意韓佩瑛為他憂心。

原來黑風島主宮昭文的七煞掌神妙莫測,既可以用來施展毒功,也可以不令對方中毒只是生病的。

有病的人當然不能露宿,韓佩瑛只好扶他去找人家投宿。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在黃河南岸,北岸就駐紮有蒙古軍隊。村莊裏的人十有八九逃難去了,留在這條村子裏的只有三戶人家。

韓佩瑛先找兩家房子較好的人家投宿,那兩家人家見她一個少女卻帶著一個病人,都是怕惹麻煩,不敢收留。

最後那一家農家只有一個老頭,偏偏卻是又聾又啞的。韓佩瑛和他打了半天手勢,他方始明白她的來意。這老頭倒是十分和善,願意收留,呀呀呀呀的指點韓佩瑛幫忙他收拾一間房間,騰出來讓谷嘯風養病。

村子裏找不到郎中,那聾啞老頭找了一些草藥煎給谷嘯風喝,他的藥倒還頗有功效,過了幾天,谷嘯風雖然每日裏還是寒熱交作,但病情已是漸見減輕。

這幾天裏韓佩瑛衣不解帶的服侍谷嘯風,谷嘯風又是感激,又是慚愧,一日握著韓佩瑛的手說道:“我對你不住,你卻對我這麽好!”

韓佩瑛道:“你又忘記了,咱們約好了不提舊事的。你是我的哥哥,我不該服侍你嗎?”谷嘯風甜絲絲的,但卻也有一點失望,想道:“她只是願意和我做兄妹,做夫妻卻是休想了。但能夠有這樣一個妹妹我又夫復何求?”

谷嘯風說道:“現在我似乎可以運氣了,但真氣仍然未能凝聚,你可以幫幫我的忙嗎?”

韓佩瑛喜道:“你能夠運氣,這就好了。但不知要我如何幫忙?”

谷嘯風道:“我把少陽神功的運功口訣背給你聽,你聽不懂的問我。然後請你如法施為,助我打通經脈,凝聚真氣。”

原來谷嘯風是借這個題目把少陽神功傳給韓佩瑛的。要知武林中的規矩,本派的功夫固然不肯輕易傳給外人,稍有身份的人也不肯偷學別派的功夫。是以他們二人的關系雖不尋常,谷嘯風也不能無緣無故的就把少陽神功傳授給她。

不過雖然這是一個借口,但若要使谷嘯風凝聚真氣,早點恢復功力,卻也的確需要韓佩瑛懂得少陽神功的運功方法,方能助他。否則若以別派內功助他打通經脈,那就反而無益有損了。

韓佩瑛心裏想道:“嘯風知道我曾受過修羅陰煞功的傷,而少陽神功則正是可以克制修羅陰煞功的,雖然我喝了九天回陽百花酒,所受的寒毒業已祛除,但也恐防會有後患。嘯風也想必是為了這個緣故,怕我不肯接受,故而用這個辦法,把少陽神功傳授給我,叫我不可推辭。”她懂得了谷嘯風的用心,不由得暗暗感激。

一來他們為了要揭露任天吾的緣故,必須盡快的趕到金雞嶺去見蓬萊魔女;二來韓佩瑛當然也希望谷嘯風早日恢復健康,方能走動。是以她就不說破他的用心,接受他的傳功。

韓佩瑛懂得了運功的方法之後,兩人各以掌心相抵,韓佩瑛把本身真力從谷嘯風的掌心輸送進去,助他打通經脈。以上乘的內功助別人打通經脈,這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因為必須全力施為,決不能突然中斷,因此倘若有敵人來犯,他們二人都是無法抵抗的。運功到了緊要關頭,那就更是一點都不能分心,甚至連話都不能說的。

不知不覺到了三更時分,正在緊要關頭,忽聽得有車馬的聲音,越來越近,到了這家人家的門前,方才停下。

跟著便聽得拍門之聲,那個聾啞老頭子開門出去,來人問道:“我的朋友生了病,想借宿一宵,不知老丈可肯應承?”

韓佩瑛本來是不該分心的,但聽了這個人說話的聲音,卻是不禁吃了一驚,想道:“此人聲音好熟,他是誰呢?他也有一個生病的朋友,這可真是無獨有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