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雅室調弦迎遠客遊蜂戲蝶是何心(第2/6頁)

辛十四姑打開隔室的門,說道:“這是我的畫室,裏面掛的都是韓大維送來的名畫。”侍梅、侍菊剛才聽說主人要請客賞畫,早已在四壁掛上宮燈,光如白晝。

這間畫室比琴房大得多,奚玉瑾放眼一看,只見滿壁琳瑯,她在韓佩瑛香閨看過的那些名畫果然都在其中。

辛十四姑笑道:“韓大維把他珍藏的名畫全都送了給我,你不覺得奇怪嗎?”

奚玉瑾的確是覺得奇怪,但卻裝出漫不經意的樣子,接下話柄,順口說道:“寶劍贈壯士,紅粉贈佳人。名畫易得,知音難求。同道中人,贈畫締交,正是一件雅事。”

辛十四姑又是微微一笑,說道:“你這張小嘴兒真會說話。不錯,我和韓大維的交精確實算得是好朋友,但他把藏畫送我,卻並非完全是為了知己的緣故,其中另有因由。奚姑娘,你想知道嗎?”

奚玉瑾道:“不敢冒昧動問。”

辛十四姑道:“我知道你與韓大維的女兒情如姐妹,說給你聽,也是無妨。他把藏畫送我,那是因為他自知大禍將要臨頭的緣故!”

奚玉瑾吃了一驚,說道:“我剛才到過韓家,我正想請問韓家出了什麽事情,如今竟然是家毀人亡?前輩想必知道吧?”

辛十四姑道:“我當然知道。這就是我今晚請你來此的緣故。你耐心聽我說下去吧。”

辛十四姑在顧愷之畫的一幅山水畫前面停下腳步,歇了一歇,繼續說道:“韓大維有個極厲害的對頭,處心積慮,要向他報復。三個月前,韓大維知道那個對頭已經準備妥當,即將向他發難。他自忖兇多吉少,只怕身家性命,都是難以保全。因此及早安排後事。這些畫是他心愛之物,他不願落在外人之手,是以付托給我。我並不想要他的,我打算代他暫時保管,將來交回他的女兒。”

奚玉瑾道:“韓伯伯既然預知仇人將要向他報復,何以不也早作準備。據我所知,他相識的武林高手不少,前輩住在此地,與他為鄰,也是一個強援……”

辛十四姑不待她把話說完,便即苦笑說道:“你莫非是怪我袖手旁觀吧?實不相瞞,他那個對頭,和我亦是相識,我是不便出手助他的。而且我的武功,也比不上他的對頭。

“韓大維的倔強脾氣,想必你亦有所知聞。他不願求人相助,對我都沒有出過一句聲,更不要說請別人了。

“韓大維的確是有許多武功高強的朋友,但敵得過他那對頭的卻也沒有幾個。比如說近在洛陽的丐幫分舵舵主劉趕驢,他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一流高手了,不是我說大話,只怕他就未必打得過我這兩個丫頭。

“故此韓大維自知大禍臨頭,卻不肯告訴朋友,他只能拜托知己為他料理後事。他把藏畫送給我,把家財送給劉趕驢。韓家富可敵國,奚姑娘,想必你也未知道呢!他把寶藏交給劉趕驢處置,為的就是要通過丐幫,援助義軍。”

奚玉瑾尚未曾見著韓佩瑛,當然不會知道,韓家的寶藏,雖然是和辛十四姑所說的那樣:委托丐幫轉送義軍。但這卻是韓佩英所為,並非出自韓大維之手。

奚玉瑾聽了此言,大為歡喜,不覺說道:“這我就放心了。原來任天吾果然是個騙子!”

辛十四姑怔了一怔,說道:“你說的這個任天吾是不是谷嘯風的舅父?”

奚玉瑾喜道:“不錯。原來前輩也知道嘯風麽?”

辛十四姑道:“谷嘯風是韓大維的女婿,且又是武林中最著名的後起之秀,我豈能不知?谷嘯風的舅父和你說了些什麽話?”

奚玉瑾最掛念的其實還不是韓佩瑛,而是谷嘯風。她本來想要打聽谷嘯風的下落的,話未說完,辛十四姑就接過去說了。奚玉瑾聽她說出“韓大維”的女婿這幾個字,臉上不禁發燒,暗自想道:“她是韓大維的好友,當然是幫佩瑛的。我倒不可太著痕跡了。”但聽得她沒口稱贊谷嘯風,心裏也是十分高興。當下說道:“任天吾說韓大維是私通蒙古的壞蛋。”

辛十四姑怒道:“他才是個壞蛋!任天吾這廝胡說八道,不必理他。”

奚玉瑾應了一個“是”字,隨即問道:“佩瑛姐姐現在不知怎麽樣了?十四姑可知道麽?”

辛十四姑道:“佩瑛回到家中,不幸也給她爹爹的那個對頭捉去了。這件事我是剛剛知道的。”

奚玉瑾大吃一驚,連忙問道:“就只韓佩瑛一個人麽?”

辛十四姑道:“不錯,就只她一個人。”奚玉瑾放下心上的一塊石頭,想道:“原來嘯風並沒有與她一同遭難。任天吾又說了一個謊話了。”

奚玉瑾定了定神,發覺辛十四姑似笑非笑的神情正在盯著自己,好像窺破了她的心事一般,不覺面上一紅,說道:“佩瑛和她爹爹給仇人關在什麽地方,前輩想必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