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難解疑團驚毒手重逢老父在囹圄(第4/7頁)

那一年,正是韓大維受了朱九穆修羅陰煞功之傷不久,他爹爹體中的寒毒已經發作,只能僵臥床上,動彈不得。

有一天,來了一個名喚上官復的人,這人韓佩瑛從來沒有見過,但她爹爹卻像一個老朋友似的招待他。上官復在她家住了一晚,這枚指環就是上官復送給她爹爹的。

她爹爹說,烏金雖然貴重,但最難得的還是嵌在指環上的這顆赭紅色的寶石,名為“天心石”,天下只有在昆侖山絕頂的“星宿海”上才產有這種寶石。“星宿海”中這種赭紅色的石子多得很,一定要識貨的人才能知道哪一顆是“天心石”。星宿海在昆侖絕頂,武功稍差一點的都上不去,即使是武功好而又識貨的人,也須在恒河沙數的石子之中才能揀出一顆“天心石”來,其難找可想而知。

她爹爹說,“天心石”的可貴之處還不在於它是一顆稀有的寶石,而是因為它可以當作藥物使用。天心石藥性極熱,正是克制寒毒的一種極佳藥物,用它來摩擦身體的各處關節,能治因寒毒而引起的癱瘓。雖然還不能根治修羅陰煞功之傷,但卻可以使他漸漸恢復行動的功能,而且可以使他少受許多寒毒發作的痛苦。是以她爹爹戴上這枚戒指之後便片刻也不能離開了。

韓大維這枚片刻不能離開的烏金指環,如今竟在這人手上,韓佩瑛當然是不能不相信他的說話。要知他若是用她家裏別的珍寶作“信物”,韓佩瑛還可能懷疑他是偷來的,只有這枚指環,非得韓大維給他不可。

這人攤開手掌,讓韓佩瑛看清楚之後,立即便走。韓佩瑛更不遲疑,跟著便追出來。韓家是倚山建築的,那人出了韓家,直奔上山。別看他似個病夫,跑起路來,卻是捷若猿猴,登山如履平地。韓佩瑛使出“八步趕蟬”的輕功,這才勉強跟得上他。

韓佩瑛心想:“爹爹難道就是躲在這個山上,山上可是沒有人家的呀?”吸一口氣,走快幾步,追到那人後面,忍不住問道:“我爹爹傷得怎麽樣?他如今是在哪兒?”那人淡淡說道:“你跟著來,就會知道,何必多問?省點氣力走路吧!”

韓佩瑛的輕功尚未練到爐火純青的境界,一開口說話,真氣稍泄,果然便落後了十數丈之遙。韓佩瑛心道:“不錯,這悶葫蘆見了爹爹自會打破,也不必急在一時。”於是凝神靜氣跟著他走,不再多問。

這座山雖不很高,但也相當險峻,不久走到一個峭拔的山峰之下,前面已無去路。這座山峰,由東面看過去宛如一座樓台,在南面看過去卻似一個城壁,西面則有一個瀑布倒掛下來。水由石壁奔瀉而下,聲如金石,隨風飄忽,疏密不定,活像一幅銀色的大竹簾,是這座山上有名的奇景。

韓佩瑛正自詫異:“為何他帶我到這絕頭路來?”心念未已,只見那人雙袖一揮,已穿過水簾直撲進去,身形倏忽不見,顯然是瀑布後面藏有山洞。韓佩瑛心道:“哦,原來還是有路可通!”

跟著那人依樣畫葫蘆的穿過水簾,果然發現一個山洞。衣裳沾了不少水珠,幸虧那瀑布流量不大,迅速穿過水簾,也不過等於是在雨中急跑片刻,衣裳尚未至於濕透。

穿出這座山洞,眼前豁然開朗,是一個平坦的山谷谷底。遠遠有一幢堡壘形的石屋。韓佩瑛心道:“原來水簾後面竟是別有洞天,我卻一點也不知道。但這幢房子恐怕是新近才起的吧,否則,爹爹和展大叔他們,怎的也從來沒有說過?”

要知這是她家的後山,她從小就常常上來玩耍的。她家裏的展一環、陸鴻等人,年紀比她大得多,對這座山也當然比她更熟悉。水簾洞後面別有洞天,她沒有發現,她的家人總應該發現的,這家人家若是早就有了的話,她的家人總不會一個也不知道。韓佩瑛心裏覺得有點奇怪,但反正就要到了,也就無暇多問。

那人帶她到了那幢石屋前面,輕輕地彈了三下石門。

只聽得軋軋聲響,兩扇石門左右分開,露出五寸多寬的縫隙,一個獐頭鼠目的中年漢子探出頭來,斜著眼睛盯了韓佩瑛一眼,陰惻惻地笑道:“哦,原來是二師哥把這小妞兒帶來了,這小妞兒倒是長得好俊呀!”帶韓佩瑛來的人道:“別胡說八道,快快開門!”

韓佩瑛見了這獐頭鼠目的漢子,心裏已是覺得幾分憎惡,聽了他用這種輕薄的口吻說話,更不舒服。但為了急於見父,卻也不便和他爭吵,當下就隨那個人走進這座堡壘。

走進大門之後,堡壘裏陰森森的就不見再有人了。韓佩瑛驀地心中一動,想道:“不對,不對。爹爹若是在這裏養傷,這屋子裏的人應當是他的朋友才對。為什麽看門的這個家夥,竟敢用這樣不禮貌的態度向我說話?什麽‘帶來’不‘帶來’的,倒好像是另有主使之人,叫這人把我‘帶’到這兒,而不是奉了我爹爹的差遣。”想到此處,隱隱感到不妙,一陣寒意透上心頭,想道:“莫非是我爹爹的仇家安排下的陷阱?但這個烏金指環卻又怎能在他手上?莫非是我爹爹已經遇害了?但即使這烏金指環是他們搶來的,他們又怎地會知道這指環是我爹極寶貴的東西,因此可以拿來當作信物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