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O四回飛書邀友同禦敵比武打擂各逞能(第3/6頁)

武林天驕認得此人乃是少林寺的叛徒沙衍流,心裏想道:“沙衍流的武功雖然比不上完顏長之,卻比班建侯勝過不止一籌。若這髯須武士不知進退,就定要大吃苦頭了。”原來沙衍流害怕少林寺的人捉他,索性逃到金國的禦林軍中,既可避難,又可當官。完顏長之正要招降納叛,難得有個少林寺出身的人來投奔他,因此特地為他破除了禦林軍的舊例,禦林軍本來是只許金國人當的,完顏長之則讓他以漢人的身份做了一個隊長。

髯須武士不知沙衍流的來歷,冷笑說道:“你們的副統領都已輸了,你是何人,敢來向我挑戰?”沙衍流打了一個哈哈,說道:“我說過我是無名小卒,‘挑戰’二字言重了,我只是陪你玩玩的。不過,我雖是無名小卒,也不能占你便宜,十招之內,要是我僥幸還沒給你打下擂台的話,我自己跳下去!”

這句話乃是“反話”,言下之意,是他自忖有把握可以在十招之內打敗這髯須武士的。髯須武士不由得給他氣得七竅生煙。

髯須武士在苦鬥了班建侯之後,自己也知道氣力不濟,應該乘勝罷手,趁勢收篷的。但因他有言在先,不得不向完顏長之挑戰。他也料得到完顏長之為了保持身份,多半不會接戰,這麽樣他便可以自下台階了。

卻不料斜刺裏殺出一個沙衍流,反過來向他挑戰,而且大言炎炎,話中之意竟是要在十招之內把他打敗。髯須武士氣得七竅生煙,心中想道:“我雖然氣力不濟,但對付你這樣的無名小卒,最不濟也能接你十招。”

髯須武士大怒之下,吸一口氣,喝道:“好吧,既要較量,那也不必限定十招。”雙掌相交,“蓬”的一聲,髯須武士身形一晃,沙衍流倒退三步。表面看來,還是沙衍流稍稍吃虧。但髯須武士卻是不由得心頭一震。原來在雙掌相交的那一刹那,他感到對方的力道如狂濤洶湧,迫得他幾乎連氣也喘不過來。但這股驚濤駭浪般的力道來得快退得也快,他一個運勁反擊,對方便退下去了。髯須武士定下心神,暗自想道:“對方的功力是高過我,但想必是他火候未夠,功力雖高,卻是後勁不繼。”他作了這樣的估計,登時精神復振,反過來想要一鼓作氣,在十招之內把對方打下擂台了。

殊不知這是沙衍流欲擒先縱的戰略。原來沙衍流也怕打傷了蒙古使者,鬧出大事,討不了好反而有罪。故此他必須把力道使得恰到好處,使對方不致受傷而自己又能取勝。不過,他也不想自己受傷,所以一開首便用到了八九分氣力。好在他的武功造詣已是到了能發能收的境界,一發覺對方有禁受不起的跡象,便立即收回了幾分力道,可是未能調教得恰到好處,是以倒退了三步。

沙衍流心頭微凜,想道:“尊勝法王的門下果然非同小可,這廝已連打三場,居然還有如此能耐。若然他氣力絲毫未耗的話,鹿死誰手,殊未可料。”

沙衍流試探了一招,對髯須武士的虛實已是摸得清清楚楚,於是按照原走計劃,和髯須武士交手。台下的觀眾跟著數道:“第一招,第二招……”

沙衍流有意引發對方的內力,前面幾招,讓這髯須武士逞能。髯須武士發覺對方的力道是在逐步減弱,心中大喜,想道:“這廝果然是後勁不繼!”當下把混元一炁功運足,狂風暴雨般地猛攻,台下急速地數:“第七招、第八招、第九招,哎呀,只有一招了!”

話猶未了,只聽得又是“蓬”的一聲,髯須武士蹬蹬蹬連退三步,剛剛要穩住身形,卻似給無形的巨手推了一把似的,接著又是蹬蹬蹬地連退三步,這樣接連的退了三次九步,退到了擂台邊緣,兀是未能穩住身形,一步踏空,四腳朝天地就跌下了擂台,恰好是第十招。

原來沙衍流最後這一招用的是“大力金剛掌”,少林寺嫡傳的金剛掌乃是最剛猛的掌力,沙衍流使得恰到好處,一掌之中蘊藏了三重力道,髯須武士剛要站穩腳步,第二重、第三重力道相繼發生作用,是以他身不由主地連退三次、九步,終於自己跌下了擂台。

金國武士在接連敗了三場之後,人人都是心中氣憤,如今才得沙衍流替他們贏回一場。沙衍流雖是漢人,但卻也是他們金國禦林軍的軍官,算得是“自己人”。於是金國的武士都為他捧場,登時彩聲如雷。有的還在大叫大嚷道:“說十招就是十招,打得真是妙呀,妙呀!”髯須武士在地上爬了起來,幸好沒有受傷,灰溜溜地溜進了後台。

喝彩聲中忽聽得一個人冷冷說道:“沙大人好功夫,我也來領教領教。”聲音似一枝利箭射出重圍,滿場的彩聲竟然壓它不下,刺得沙衍流的耳膜隱隱作痛。沙衍流心頭一凜,睜眼看時,只見那人已上了擂台,是蒙古的副使烏蒙。烏蒙面白無須,身披錦袍,腳穿烏靴,不似武士,倒似文官。但他這手“傳音入密”的功夫一露,沙衍流已知他的功夫遠在適才那髯須武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