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驚見古宮來惡客且看神劍吐光芒

弄贊法師暗自想道:“原來他們早已在暗中窺伺我了。他們送來這尊玉佛,一方面是要我不能不收,一方面也是用這份禮物來威脅我的。”

但禮物已經收下,弄贊法師只能語帶雙關的勉強笑道:“薩總管用心良苦,給貧僧送來敝教的無價之寶,貧僧真是感激不盡。”

趙廷祿哈哈笑道:“法師太客氣了,薩總管正是有所求於法師呢!”

弄贊法師道:“不敢。不知薩總管何事要貧僧效勞?”

趙廷祿低聲說道:“薩總管也是奉的朝廷旨意,說起這件事情倒是對於貴教、貴法師和朝廷都有好處的。”

弄贊法師道:“哦,有這樣好的事情,貧僧真是要多謝你們薩大人的‘厚愛’了。就不知是否貧僧力之能及,請大人賜示吧。”

趙廷祿道:“只要法師幫忙,那是一定辦得到的。”說至此處,雙眼忽地朝窗外望去。弄贊法師說道:“我已經吩咐他們,沒有我的特許,誰也不準進來。”

趙廷祿心裏想道:“想必是我聽錯了,布達拉宮規矩極嚴,料想也不會有小喇嘛膽敢在外面偷聽。”原來他剛才好像聽見窗外有些什麽聲響。但窗外剛好有一陣風吹過,“或許是風搖樹木的聲音吧。”他想。

“朝廷得到密報,”趙廷祿又再低聲說道:“竄居青海的白教喇嘛孔雀明輪法王近來頗有異動,法師想必關心。”弄贊法師道:“什麽異動?”趙廷祿道:“聽說他和一般反叛朝廷的強盜暗中來往,朝廷的意思是希望貴教出兵把白教消滅。”

弄贊法師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說道:“朝廷用兵,名正言順。佛門弟子,可不便妄動幹戈。”

趙廷祿道:“法師慈悲為懷,令人欽敬。不過此事與貴教興衰有關,法師之言恐怕是稍欠考慮了。”

弄贊法師暫且忍氣,說道:“請大人指教。”

趙廷祿道:“白教乃是貴教的異端,想當年貴教的創教祖宗喀巴活佛掃除外道邪魔,開創政教合一之局,紅教明察時勢,業已皈依,只有白教不肯歸順,給貴教逐出西藏。如今百余年,貴教尚未能夠一統。雖說白教式微,勢力遠遠不能與貴教相比,畢竟也是貴教的一個隱憂。如今何不趁此時機,一舉將它吞並?”

弄贊法師眉頭深鎖,說道:“我們和白教雖然在教義上有所爭執,但紅花綠葉,畢竟還是同出一枝。”趙廷祿冷冷說道:“如此說來,法師不願為朝廷效力的了?”

弄贊法師道:“大人言重了。不是貧僧不肯為朝廷出力,但依貧僧的愚見,總得出師有名才行。”趙廷祿道:“白教法王私通叛賊,你們奉了聖旨打他,怎能說是出師無名?”

弄贊法師道:“白教若然犯了王法,朝廷盡可興師擅行征討之事。”

趙廷祿面色越來越是難看,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一個哈哈,說道:“法師,咱們最好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朝廷倘若出師順利,那也用不著卑職厚禮來求你了。一來朝廷是因為鞭長莫及。二來白教法王在青海頗得人心,朝廷雖然不是怕他,多少也有點顧忌,不願風波太過擴大。他暗中接濟叛賊,我們只能施行釜底抽薪之策,希望你用貴教的活佛的名義出兵,那麽就是你們喇嘛教內部的事情了。好,我把機密都告訴你了,你要是不答應,那就是存心和我們過不去了!嘿嘿,請你還是賞我一個面子吧,否則,哼,哼……”

弄贊法師澀聲說道:“否則怎樣?”趙廷祿冷笑道:“法師是聰明人,何必一定要我把話說僵!”

弄贊法師想不到趙廷祿以“朝廷命官”的身份,竟然使出這種撒潑手段,要想和他翻臉,又有顧忌,只能暫且施用緩兵之計,說道:“茲事體大,我可作不了主。正如大人所說,這是要用活佛的名義,那應該求活佛答應才行。”

趙廷祿道:“你們的活佛不過是個小孩子,他懂得什麽,還不是由你說了就算?”

弄贊法師幾乎氣破肚子,說道:“敝教有敝教的法規,活佛神聖不可侵犯。”

趙廷祿嘿嘿嘿的冷笑幾聲,眼看就要撕破了臉,衛托平向他使個眼色,說道:“趙大人,法師的口氣,此事似乎還可以商量。”

趙廷祿瞿然一省,說道:“不錯,剛才是我失言了,請法師莫怪,最少法師是可以替我們在活佛跟前美言幾句吧?”

弄贊法師道:“我只能盡力而為,答不答應,那還是在於活佛。”他話裏軟中帶硬,心內可是忐忑不安。

趙廷祿忽地淡淡說道:“聽說佛家十戒之中,有戒說謊話這條,不知是真的嗎。”

弄贊法師怫然不悅,說道:“佛門弟子,當然戒打謊話。大人此言,是何意思?”

趙廷祿哈哈一笑,說道:“大師請別多心。多蒙大師答應,肯為我們盡力而為,小官已是感激不盡。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