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錦帳低垂人已杳瓊漿難得客歸來

金逐流推開房門,但見錦帳低垂,妝台塵暗,金逐流笑道:“元浩兄,你這位姑娘已走了好幾天了,也沒東西留給你,你失望了吧?但這樣也好,她不是跟她爹爹走的,你可以放心了。”金逐流從梳妝台上塵埃未拭的這個現象,推斷出封妙嫦已走了好幾天。所以封子超即使曾經回家,他的女兒也決不是跟著他走的。

秦元浩道:“那麽咱們還進去做什麽?”說話之間,金逐流已拖著他進了房間,忽地在他耳邊悄聲說道:“你揭開帳子瞧瞧!”秦元浩滿面通紅,說道:“這怎麽可以?”金逐流把他一把推上前去,說道:“我叫你揭你就揭,不必害怕!”

原來金逐流隱約聽得帳內似有微弱的呼吸氣息,這有兩個可能,一個可能是封妙嫦受了傷,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一個可能是另有高手躲在她的床中。內功有一定造詣的人可以控制呼吸,所以秦元浩不能發覺,但金逐流卻可以聽得出來。金逐流不知在帳中的是不是封妙嫦,他自己不便去揭開帳子,只好叫秦元浩動手。

這話不好明說,秦元浩不懂得金逐流的用意,大聲地嚷了出來。話猶未了,床上突然跳起了一個人,撕開帳子,一抓向秦元浩抓下,喝道:“原來你就是姓秦的小子,你把封姑娘拐到哪裏去了?”

秦元浩是武當第二代最傑出的弟子,猝遇敵襲,雖驚不亂,喝道:“你是什麽人?”聲出掌發,一招“排雲手”把那人的一抓蕩開。

不料雙掌一觸,那人的手掌其冷如冰,秦元浩不由得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說時遲,那時快,金逐流已是輕飄飄的一掌拍將過去,看似毫不用力,內中卻藏著好幾個精妙的變化。

那人大約有三十歲左右的年紀,像個病夫,面色蒼白,毫無表情,冷冷說道:“你這小叫化子也敢多事,叫你知道我的厲害!”他看似病夫,內力卻很不弱,居然把金逐流這一掌蘊藏著內家功力的勁道解了幾分。

金逐流掌心一翻,掌力盡吐,精妙後著也跟著使出,“啪”的一聲響,那人著了一掌,“哇”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叫道:“好厲害!”不敢再接金逐流的第二掌,從窗子裏就跳出去了。

可是說也奇怪,在那人口吐鮮血的那刹那間,金逐流卻不由自已地退了兩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人逃走,要想阻攔已來不及。

秦元浩吃了一驚,說道:“金兄,你怎麽啦?”金逐流哈哈笑道:“好,你既然知道我的厲害,我就讓你走吧,你應該明白,如果我追你的話,還是可以把你揪回來的。”

金逐流的笑聲中氣充沛,那是向敵人示威的一種表現。秦元浩一聽到他的笑聲,也就知道他並沒受傷了。金逐流向那人發話之後,回過頭來,向秦元浩笑道:“我沒什麽,我倒是擔心你呢。怎麽樣,你冷得很難受是不是?”

秦元浩道:“奇怪,那人竟不似是血肉之軀,我當真是冷得難受。不過,現在已好了一些了。”金逐流握著他的手,一股熱力從秦元浩的掌心傳了進去,笑道:“這人的玄陰指已有六七分火候,玄陰指是一門邪派功夫,是從修羅陰煞功變化出來的,不過卻遠不如陰煞功的厲害,想必那人是貪圖玄陰指易練,所以舍難圖易了。他若是練成了修羅陰煞功我可能忌他幾分,只是玄陰指豈能傷我?”

秦元浩得金逐流以上乘內功相助,不過片刻,已是全身暖和,寒意盡失。金逐流笑道:“你能夠蕩開他的一抓,並沒受傷,功夫也很不錯了。”

秦元浩道:“我曾聽得師父說過,三四十年之前,邪派的大魔頭孟神通曾以修羅陰煞功稱霸武林,這廝會玄陰指,莫非是孟神通的徒子徒孫?”

金逐流道:“也不一定。我聽爹爹說,除了我的外祖父之外,還有一個姓陽的師弟,也曾把修羅陰煞功練到了第八重。修羅陰煞功從天竺傳來,說不定在天竺也還有個中高手,傳下了漢人弟子。”秦元浩這才想起金逐流的母親谷之華正是孟神通的女兒,心道:“怪不得他知道玄陰指的來歷。”

金逐流又道:“不過,這人即使不是我外祖父的這派傳人,他的師父也一定是個邪派高手,他除了玄陰指還會邪派中最古怪的天魔解體大法。”天魔解體大法在吐血之後,功力可以陡增一倍。秦元浩這才明白了金逐流剛才何以在傷了敵人之後,反而自己也退了幾步的原因。

金逐流忽地側耳細聽,半晌說道:“山上有人打鬥,咱們出去看看。”

兩人走入樹林,循聲覓跡,走了一會,只聽得高呼酣鬥之聲如雷震耳,金逐流笑道:“原來是仲幫主在這裏和人打架。這人的功夫又比剛才的那人高得多了,把仲幫主當中那根竹棒剖開的想必也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