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棋高一籌(第3/6頁)

丁鵬道:“其實這名字也沒什麽不好。”

可笑道:“但是從小就有人問我:‘李可笑,你有什麽可笑?’我一聽見別人問我這句話,我的頭就大了,哪裏還笑得出。”

丁鵬終於忍不住大笑。

可笑自己也笑了。

這一天所有倒黴的事,一笑就全都忘得幹幹凈凈了。

只可惜另外還有些事是忘不了的,就算忘記了一下子,也很快就會想起來。

譬如說:餓!

笑是填不飽肚子的,也解決不了他們的問題。

可笑一定還有問題。

她身上還是穿著丁鵬的那件衣服,那件並不能把她身材完全蓋住的衣服。

月光照在她衣服蓋不住的那些地方,使得她看來更動人。

丁鵬自己的問題更多。

但是也不知道為了什麽,現在他最關心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她。

可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想問我,為什麽要你去找那個穿紅衣裳的老頭子?為什麽沒有在這裏等你?這半天到什麽地方去了?”

丁鵬承認。

可笑道:“但是你最好不要問。”

丁鵬道:“為什麽?”

可笑道:“因為你就算問我,我也不會說的。”

她又拉起了他的手:“有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一個人知道的事越多,煩惱也就越多,我不想給你再添煩惱。”

她的手柔軟而光滑,她的眼波溫柔而誠懇。

丁鵬雖從未接近過女人,卻也看得出她對他是真心的。

對丁鵬來說,這已足夠。

他也握住了她的手,道:“我聽你的話,你不說,我就不問。”

可笑嫣然一笑,道:“但是我還是要你去替我做一件事。”

丁鵬道:“什麽事?”

可笑道:“沿著這條溪水往下走,有個屋頂上鋪著綠瓦的小樓。”

丁鵬道:“你要我到那裏去?”

可笑道:“我要你現在就去。”

丁鵬道:“然後呢?”

可笑道:“你到了那裏之後,就會有人帶你去見那裏的主人,他說的話你一定要聽,他要你做的事你一定要做。”

她注視著他:“你一定要信任我,我絕不會害你的。”

丁鵬道:“我相信。”

可笑道:“你去不去?”

不去,當然不去,絕不能去。

上次他為她去做那件事,已經吃足了苦,受夠了罪。

這次的事說來更荒謬,他怎麽能去。

可惜他偏偏又去了。

上次是“沿著溪水往上走”,這次是“往下走”,上次是個“穿紅衫的老頭子”,這次是個“鋪綠瓦的小樓”。

上次他被人像死魚般吊起來,吃了一嘴臭泥,這次他會碰到什麽事?

這次他會不會比上次更倒黴?

他已經看見那小樓了。

月光下的小樓,看來寧靜而和平,誰也看不出那裏面會有什麽樣的陷阱。

小樓裏沒有陷阱,只有柔和的燈光,華麗的陳設,精美的家具。

如果你一定要說這地方有陷阱,那陷阱也一定是個溫柔陷阱。

一個人能夠死在溫柔的陷阱裏,至少總比被人吊死在樹上好。

開門的是個梳著條烏油油大辮子的小姑娘,很會笑,笑起來兩個酒窩好深。

三更半夜,忽然有個沒穿衣服的陌生大男人來敲門,丁鵬以為她一定會害怕吃驚的。

想不到她連一點驚惶的樣子都沒有,只是吃吃地笑,好像早就知道會有這麽樣一個沒穿衣服的大男人要來了。

“你找誰?”

“我找這裏的主人。”

“我帶你去。”

她不但答應得痛快,而且拉起丁鵬的手就走,好像跟丁鵬已經是老朋友。

主人在樓上。

樓上的屋子更華麗,錦閣中垂著珠簾,主人就在珠簾後。

這並不是她要故作神秘,三更半夜,一個女人家對一個陌生的大男人總要提防著一點的,也許她已經更了衣,準備睡了,當然更不願讓一個陌生的大男人看見。

丁鵬雖然不太懂世故,對這一點倒很了解。

他當然已經知道她是個女人,因為她說話的聲音雖然有點嘶啞,卻還是很嬌媚動聽:“是誰要你來找我的?”

“是一位李姑娘。”

“她是你的什麽人?”

“是我的朋友。”

“她跟你說了些什麽?”

“她說你要我做的事,我就得去做。”

“你聽她的話?”

“我相信她絕不會害我。”

“不管我要你做什麽,你都肯做?”

“你是她的朋友,我也信任你。”

“你知不知道我要對你怎麽樣?”

“不知道。”

主人的聲音忽然變了,變得很兇狠:“我要把你按進一盆很燙很燙的熱水裏,用一把大刷子把你身上的泥全都刷下來,用一套你從來沒有穿過的那種衣服套在你身上,用一雙新鞋子套住你的腳,再把你按在椅子上,用一鍋已經燉了好幾個時辰的牛腰肉把你的肚子塞滿,讓你走都走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