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6/6頁)

章枕輕帶上門,幾個大步走到隔壁,扣幾下,裏面沒回應。

“小白?”章枕頭一回做叫人起床的活,不太自然,“那個,天氣預報說今天會有大雪,你起來看看?”

還是沒動靜。

章枕不好再敲,年輕人睡個懶覺不算什麽,再說茭白昨晚還被罰過跪,讓他多睡睡也好。

於是章枕沒多停留,就去復命。

章枕察覺空氣裏有什麽湧動了起來,像毒蛇探出蛇信子,在探索。他本能地擺出應對反應:“三哥?”

戚以潦又開始敲經文,敲擊的力道卻不易察覺地重了一兩分:“再去,說我來了。”

章枕:“……我這就去。”

很快他又折回來:“還是沒聲。”

敲擊的動作猝然一停,戚以潦起身,闊步拐進走廊:“哪個房間?”

章枕伸手指了指,表情跟著變了。茭白怕他三哥,做做樣子也會起床,不可能還心大地賴在房裏。

熙園的隔音墻,門窗都是頂級配置。

戚以潦卻只是踹了一腳,那扇緊閉的房門就嘭然跟門框分離,被踹的地方凹下去一大塊駭人的面積。

戚以潦西褲下的腿部肌肉爆發完就斂了回去,又是風度翩翩模樣。他往房裏走,目光所及之處是大亮的吊燈,淩亂的,血跡斑斑的床被。

床上沒躺人。

人在床邊的地上,臉往床底的方向歪,像是滾下來的。

房裏的血腥味有點重。

章枕飛快過去扶起茭白,把他翻身,下一秒章枕就愣住了。

“怎麽……”

臉上都是血?

戚以潦蹲下來,輕掐茭白的臉頰,檢查道:“嘴爛了,舌頭也爛了,都是他自己咬的,傷口太重。”

“小白?”戚以潦用微涼的指腹拍兩下,見他的身體沒給出任何反應,皮膚又跟冰塊一樣冷,就探他的心口。

掌心下有微弱的起伏。

那是一棵堅韌的小野草在求生的信號。

“送醫院。”戚以潦起身。

章枕兩眼呆愣地看著茭白。他的記憶裏好像也有這麽一張全是血的臉,很小,脆弱不堪。

“阿枕!”戚以潦的眉心往下一壓。

章枕恍惚著把茭白抱起來,恍惚著去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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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被送到醫院後,不在忙的院長主任就都趕了過來,檢查的結果讓他們摸不著頭腦。

奇怪。

病人的身體給出的報告是,他在淩晨左右經歷了一場折磨,重傷。

不論是嘴跟舌頭的咬傷,還是膝蓋的嚴重蹭傷,都透露了他的承受過程有多痛苦。

可他沒有外傷。

斷掉的那三根肋骨也快長好了,沒在這場重傷中二次傷害。

更沒檢查出什麽其他方面的疾病。

“再查,”戚以潦坐在椅子上說了兩個字,他凝視床上又瘦了一大圈的人,半晌撥了個號碼,“老沈,你要來醫院一趟,最好是現在就過來。”

他三言兩語說了這邊的情況,那邊的電話就掛了。

嘟嘟聲持續了一陣,戚以潦才把手機按掉,他在醫護人員出去後起身,搬了椅子去床邊。

像在蘭墨府那樣,搭著長腿,雙手交叉著放在腹部,面向床上的人:“小孩,你這是怎麽了?”

昏迷的病患給不出回應。

“沒有外傷,卻疼成這樣,”戚以潦喃喃,“你又中邪了嗎?”

“那就醒來,和我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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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寄從小情那趕到醫院的時候,他沒立即進病房,調整了一下氣息,整理好衣著才推門進去。

然而迎接他的,只有一個昏迷不醒的病人,和他那個坐在床邊的老友。

“阿潦,這邊我來就行,你回去吧。”沈寄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好,那你來。”戚以潦從椅子上站起身。

“對了,阿潦,謝謝你送我那小狗過來。”沈寄在老友經過他身邊時,又說了一句。

戚以潦忽然停住腳步。

沈寄扯領帶的力道加重,一把扯下來丟到病床上:“怎麽?”

戚以潦沒回應沈寄,他盯的是監護儀,盯了幾秒,又去看緊閉眼皮的年輕人。

“叫醫生。”

戚以潦微垂的暗灰色瞳孔驀地一縮,他低而短促地喘了聲,少有的褪下那層常年扣戴的面具,露出不見陽光的陰沉與浮戾之氣,“叫醫生,快!”

沈寄多少年都沒見過老友露出這種神態了,他眯起了眼睛,欲要再做探究,對方就按了床鈴。

不一會,病房裏擠滿了白大褂。

沈寄沒怎麽睡,頭腦發脹,太陽穴一跳一跳,偏偏還有吵鬧的聲音不斷讓他耳朵裏鉆。

“怎麽回事?”

“我走之前不都……”

“不好了!”

“病人的求生意念在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