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第3/5頁)

……也是,能不輕松嗎?他這四舍五入等於整個腦袋都沒了啊……

白河神情復雜地望著鏡子裏的倒影,閉起眼睛,深吸口氣,再吸口氣,強迫自己默數了幾十個數,總算壓下了內心那股想要嚎叫的沖動。

雖然勉強鎮定了下來,但視覺和精神上受到的沖擊仍是巨大的。白河控著面孔,小心地將折疊鏡蓋好,放回原處,打定主意,在內心完全平復下來之前,先不要去研究他那個奇奇怪怪的腦袋了。

折疊鏡是夾在一堆書本裏的,原本壓在上面的還有一本牛皮封面的本子。白河方才一心只想找鏡子,沒注意看,現在再拿起來,卻是心中一動,十分謹慎地將它翻了開來。

只見本子的扉頁上,正寫著他的名字。

白河呼吸一滯,將本子往後翻去。只見每個幾頁都有著日期與天氣的記錄,看上去應該是日記,書寫的字跡與扉頁上的一模一樣。

很顯然,這日記是他自己的——或者說,是有人想讓他認為,這日記是他“自己”的。

橫豎他現在也沒別的記憶,白河就抱著不妨一觀的心態,閱讀起了日記裏的內容。

他手上的這本日記並不完全,中間被撕去了好幾頁,中間還有好些頁數,上面光記了日期,內容卻是突兀的空白。剩下的,則多是一些重復的記錄,內容日常且瑣碎。

通過日記,他大概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準確來說,是日記“賦予”他的身份。

他叫白河,是一個花匠學徒,是在一年前,剛剛搬到這個小鎮來的。這個小鎮名叫“太陽小鎮”,地處偏遠,人口極少,但五臟俱全。

白河剛來時居無定所,也沒有手藝。是鎮上的老花匠“黑土”收留了他……

等等,黑土?

白河的動作為這不走心的名字停頓了一秒,但想想對方好歹是收留他的人,也就沒有過多吐槽,很快便翻了下去。

白河跟隨黑土,學起了花匠手藝。二人靠經營一家小花店與為鎮上的人們打理花園為生,日子過得還算穩定。

不過因為性格與外地人的身份,白河實際並不受鎮上居民的歡迎。他除了黑土外,在鎮上也沒有關系好的人。

大概在五天前,一位自稱眠眼公館管家的人找上了他們的花店,希望他們能幫眠眼公館打理下花園。黑土原本想拒絕,卻被對方開出的高價打動,最終不顧白河的阻攔答應下來,並於三天前出發,獨自去了眠眼公館,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一頁日記的後面,連著被撕去了好幾張紙。再後面,則是完全的空白。

這本日記能提供的信息,就是這麽多了。

白河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將本子合了起來。

眠眼公館……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名字就覺得熟悉。

而且,很神奇地,在閱讀日記中的內容時,他完全沒有將自己代入的感覺,盡管現在的他並沒有記憶,但他還是自然而然地意識到,這個日記裏的人,並不是自己。

但同時,他又模模糊糊地意識到,這將是他未來的身份。

也就是說,我需要扮一個花匠……這有些棘手啊,我又不懂這些。

白河將日記放到桌上,無聲自語著,視線掠過窗邊,再次注意到窗台上那堆袋子。

“難怪屋裏會有肥料……”他喃喃道。他之前還奇怪呢,怎麽會有人將味這麽重的東西放房間裏。

話音剛落,他忽然感覺自己的後腰處,傳來了一陣奇異的觸感。

好像有什麽東西,從他的皮膚裏鉆了出來,並一直在向下延伸著……

白河的眉毛微動,僵硬地垂下眼眸,正見一根腕粗的黑色藤蔓在地上優哉遊哉地蛇行著,注意到他的目光,還揚起身子,很有禮貌地沖他點了點“頭”。

白河:……

這特麽又是什麽東西??

白河懵了。

而另一邊,那藤蔓似乎察覺到了他瞬間的僵硬與警覺,很是困惑似地歪了歪“頭”,又往前湊了湊,試著碰了下白河的手背。

白河:……!

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擡起右手,防備地看著藤蔓。

白河:……

藤蔓:……?

一人一藤,面面相覷,陷入了短暫的僵持。

緊跟著,那藤蔓似乎是從他的態度中意識到了什麽,原本豎得緊繃的身體,突然開心地扭了一下。

——明明那藤上是沒有五官的,但不知為何,白河就是莫名知道,它現在在笑。

還是那種緩緩拉開的,仿佛反派一般的獰笑。

下一秒,白河感到自己後腰處的皮膚又聳動起來——又有數根藤蔓從他的體內鉆了出來,瞧著都比最開始那根要細。它們放肆地在房間裏爬來爬去,視白河如無物,其中幾根,甚至自說自話地爬到桌上,遊走起來,時不時探頭朝飯盆裏望望,還有的則呼朋引伴地爬向了墻角的花,十分親昵地靠上去,親親蹭蹭轉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