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第2/5頁)

白河倒吸口氣,默默將火光移遠了一些,移到一般,手腕突然被人用力抓住。

他愕然垂眸,卻見姚涵清正轉過那張半腐的臉,渾濁幹癟的雙眼,正直愣愣地望著他。

“讓我們談談吧,正好我想要一個新的偶。”

姚涵清定定望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白河記得這句話。當時在安閑林裏,那個波ss的分體,也曾對他說過類似的台詞。

相似的台詞,聽到之後的感受卻是全然不同。莫名的恐懼湧了上來,白河幾乎是狂躁地甩著姚涵清的手,厲聲道:“不必了!我不想做你的什麽偶!”

已經腐爛的手臂柔軟到不行,被他這麽用力一甩,姚涵清的手沒松開,手臂卻被他扯掉半截。

姚涵清舉著只剩半截的手臂,臉上卻還是笑嘻嘻的。

“是嗎?可你已經是我的偶了呀。”

白河:“……”

大腦突然一片空白,他怔怔地望著面前露出古怪笑容的屍體,又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緩緩地轉過臉去。

就在他轉過頭的瞬間,那本來臉孔朝下的空心頭顱,也慢慢地自行轉動著,露出了一張沾著血跡與泥漬的臉。

借著鉤爪上的火光,白河看得很清楚。

那是他自己的臉。

那個被掏空的腦袋,是他自己的。

白河霍然睜開了雙眼。

頭頂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有陽光從窗戶裏透進來,打在白河的半邊臉上,將他晃得眼睛都睜不開。他以手當著眼睛,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

房間很小,除了身下的小床以外,就只有一張陳舊的桌子,一把掉了漆的椅子。桌子上分作兩半,一半堆著些杯盤飯盒之類的東西,另一半則擺著些書和文具,東西雖多,擺得卻還算整齊。

墻角放著好幾盆花,白河認不出它們的品種。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他抽了抽鼻子,以目光搜尋了下,注意到了窗台上擺放的好幾個袋子。有些袋子是黑色的,有些則是透明的,可以看到裏面放著的花肥。

那種令人不適的味道,估計就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那是……我的東西嗎?我怎麽會將這種做味道的東西放在房間裏?

白河嫌棄地皺了皺眉,旋即便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我……是誰來著?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說起來……這裏真是我的房間嗎?

他茫然地眨眨眼,又一次審視起自己的周圍。

這一次他注意到了,自己的枕頭下面,壓著一張金色的卡片。

他將那卡片拿起來,只見上面用很細膩的紋路,繪著一只人頭鳥身的怪物,卡片的一角,則寫著兩個字,“白河”。

白河……他默念著這兩個字,內心湧現出一種莫名的熟悉與篤定感。

他非常確認,這就是自己的名字。

不過下一個問題就來了。

“白河”,又是誰?

白河坐在床上,皺眉思索了一會兒,發現自己一點也想不起來。

他下意識地伸手想搔搔後腦勺,手掌才按上去,表情瞬間僵住。

……空的。

他愣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用手掌又往前摸了摸,又按了按。

空的。真的是空的。

如果把手掌往前挪一下,還能摸到堅實的腦殼,但後腦勺的位置,整個兒就是空的。

不僅如此……

白河愕然睜著雙眼,試探著將伸到後腦勺位置的手指,往裏掏了一掏。

他非常確定自己的手已經伸到了腦殼裏面。

但手指上傳來的觸感,仍舊是空的。

……白河徹底傻了。

他原地怔了兩秒,猛地跳了起來,沖到桌前一陣翻找,總算讓他從一本本子的下面翻出了一面方形的折疊鏡。

他深吸口氣,將鏡子翻開來,小心翼翼地挪動起腦袋和鏡面。

只見鏡子裏清晰地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樣——臉和前半個腦袋都很正常,一點問題沒有。

有問題的,是他的後半個腦袋。

他的後腦勺,整個兒就是沒有的。從側面看過去,他的腦袋就像是被人用平底鍋從後面拍扁了一樣。

如果光是這樣也就算了,關鍵是,他的腦殼裏面也完全是空的——沒有大腦,沒有神經,甚至連血和骨頭都沒有。

透過鏡面,他可以看到自己的腦殼裏面,似是墊了一層綠色的東西,覆滿整個內壁,又有一根根細細的玩意兒趴在那層綠色的東西上,瞧著像是極細極軟的樹枝,在他的腦子裏互相交錯。

白河試著用手摸了一下那些樹枝,指尖傳來粗糙冷硬的觸感,腦子裏面卻沒什麽特別的感覺。這些長在他腦殼裏的東西,似乎與他的感官並不相通。

白河晃了下腦袋,也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真要說的話,就是覺得腦袋後面有些涼颼颼的,還有就是脖子很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