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三戰(第2/16頁)

卻聽任我行道:“這位左大掌門,咱們以前是會過的。左師傅,近年來你的‘大嵩陽神掌’又精進不少了罷?”令狐沖又是微微一驚:“原來嵩山派掌門左師伯也到了。”只聽一個冷峻的聲音道:“聽說任先生為屬下所困,蟄居多年,此番復出,實是可喜可賀。在下的‘大嵩陽神掌’已有十多年未用,只怕倒有一半忘記了。”任我行笑道:“江湖上那可寂寞得很啊。老夫一隱,就沒一人能和左兄對掌,可嘆啊可嘆。”左冷禪道:“江湖上武功與任先生相埒的,數亦不少。只是如方證大師、沖虛道長這些有德之士,決不會無緣無故的來教訓在下就是了。”任我行道:“很好。幾時有空,要再試試你的新招。”左冷禪道:“自當奉陪。”聽他二人對答,顯然以前曾有一場劇鬥,誰勝誰敗,從言語中卻聽不出來。

方證大師道:“這位是泰山派掌門天門道長,這位是華山派掌門嶽先生,這位嶽夫人,便是當年的寧女俠,任先生想必知聞。”

任我行道:“華山派寧女俠我是知道的,嶽甚麽先生,可沒聽見過。”

令狐沖心下不快:“我師父成名在師娘之先,他倘若二人都不知,那也罷了,卻決無只知寧女俠、不知嶽先生之理。他被困西湖湖底,也不過是近十年之事,那時我師父早就名滿天下。顯然他是在故意向我師父招惹。”

嶽不群淡然道:“晚生賤名,原不足以辱任先生清聽。”任我行道:“嶽先生,我向你打聽一個人,不知可知他下落。聽說此人從前是你華山派門下。”嶽不群道:“任先生要問的是誰?”任我行道:“此人武功極高,人品又是世所罕有。有些睜眼瞎子妒忌於他,將他排擠,我姓任的卻和他一見如故,一心一意要將我這個寶貝女兒許配給他……”

令狐沖聽他說到這裏,心中怦怦亂跳,隱隱覺得即將有件十分為難之事出現。

只聽任我行續道:“這個年輕人有情有義,聽說我這個寶貝女兒給囚在少林寺中,便率領了數千位英雄豪傑,來到少林寺迎妻。只是一轉眼間卻不知了去向,我做泰山的心下焦急之極,因此上要向你打聽打聽。”

嶽不群仰天哈哈一笑,說道:“任先生神通廣大,怎地連自己的好女婿也弄得不見了?任先生所說的少年,便是敝派棄徒令狐沖這小賊麽?”

任我行笑道:“明明是珠玉,你卻當是瓦礫。老弟的眼光,可也當真差勁得很了。我說的這少年,正是令狐沖。哈哈,你罵他是小賊,不是罵我為老賊麽?”

嶽不群正色道:“這小賊行止不端,貪戀女色,為了一個女子,竟然鼓動江湖上一批旁門左道,狐群狗黨,來到天下武學之源的少林寺大肆搗亂,若不是嵩山左師兄安排巧計,這千年古刹倘若給他們燒成了白地,豈不是萬死莫贖的大罪?這小賊昔年曾在華山派門下,在下有失教誨,思之汗顏無地。”

向問天接口道:“嶽先生此言差矣!令狐兄弟來到少林,只是迎接任姑娘,決無妄施搗亂之心。你且瞧瞧,這許多朋友們在少林寺中一日一夜,可曾損毀了一草一木?連白米也沒吃一粒,清水也沒喝一口。”

忽然有人說道:“這些豬朋狗友們一來,少林寺中反而多了些東西。”

令狐沖聽這人聲音尖銳,辨出是青城派掌門余滄海,心道:“這人也來了。”

向問天道:“請問余觀主,少林寺多了些甚麽?”

余滄海道:“牛矢馬溺,遍地黃白之物。”當下便有幾個人笑了起來。

令狐沖心下微感歉仄:“我只約束眾兄弟不可損壞物事,卻沒想到叮囑他們不得隨地便溺。這些粗人拉開褲子便撒,可汙穢了這清凈佛地。”

方證大師道:“令狐公子率領眾人來到少林,老衲終日憂心忡忡,唯恐眼前出現火光燭天的慘狀。但眾位朋友於少林物事不損毫末,定是令狐公子菩薩心腸,極力約束所致,合寺上下,無不感激。日後見到令狐公子,自當親謝。余觀主戲謔之言,向先生不必介意。”

向問天贊道:“究竟人家是有道高僧,氣度胸襟,何等不凡?與甚麽偽君子、甚麽真小人,那是全然不同了。”

方證又道:“老衲卻有一事不明,恒山派的兩位師太,何以竟會在敝寺圓寂?”

盈盈“啊”的一聲尖叫,顫聲道:“甚……甚麽?定閑、定逸兩……兩位師太死了?”

方證道:“正是。她兩位的遺體在寺中發見,推想她兩位圓寂之時,正是眾位江湖朋友進入敝寺的時刻。難道令狐公子未及約束屬下,以致兩位師太眾寡不敵,命喪於斯麽?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跟著一聲長嘆。

盈盈道:“這……這可真奇了。那日小女子在貴寺後殿與兩位師太相見,蒙方丈大師慈悲,說道瞧在兩位師太面上,放小女子離寺……”